天赋的蜕变让他一下登上山顶,那八方图根本还没来得及参悟。
“或许,这八方图就是下一个试炼的关键?”
龙夕象猜测着,对此事很上心。
“弟子也这么觉得。”
黎渊催动真气,依着他的记忆,将爬山时所见的那副八方图于空中囫囵临摹出来。
巍巍高山,一眼看不到头的山道,云雾漫卷之中若隐若现的苍龙,以及山巅依稀可见的古庙之影。
“这图……”
龙夕象凝神以观,片刻后摇摇头:“这图应只是表象,关键应该是其中蕴含的神纹。”
“神纹?”
黎渊心中一动。
“入道之后,需要采摘天地奇景以填充自身神境,这天地之景,究其根本,即为神纹。”
龙夕象一招手,四周云雾翻涌,又迅速黯淡下来:
“伱看。”
黎渊凝神,只觉这方神境黯了下来,云雾、孤峰,乃至于虚空之下,赫然遍布着一缕缕似有似无的‘纹路’。
颜色不一,粗细长短不一,彼此纠缠流转,繁复而神秘,正是组成神境之根本。
“地煞、天罡为何被称之为入道?”
龙夕象教徒:
“天地生万物,有道蕴其中,外显为诸景,内显为神纹,采摘天地之景,即为临摹神纹,也是武者参悟天地的开始。”
“弟子受教。”
黎渊若有所思:“如您所言,欲领悟那八方图的奥秘,需要先行入道?”
“不错。”
龙夕象点头:“不入道,如何见天地?你方才真气所临摹之图录,徒有其形,而无其神,如何参悟?”
“原来如此。”
黎渊心下了然。
“但凡试炼,必有所考,那庙中既显现这八方图,显然不是无因。”
龙夕象仍在打量黎渊真气所化的八方图,颇有些向往:“古老相传,万法源自八方庙,你既有此造化,必不能懈怠。”
“弟子明白。”
黎渊躬身表示受教,然后,他取出一枚令牌来:
“这枚令牌是弟子登顶后所得,您老且滴一滴血上去,之后,便可一同入庙了。”
“这令牌……”
龙夕象颇有些心动:“你有几块?”
“一块。”
黎渊老实回答。
“只有一块吗?”
龙夕象接过把玩了一圈,还是还给黎渊。
“您老不想进去?”
黎渊一怔。
“八方庙,蕴法之地,老夫自是想进的,但朝廷是依靠香火祭祀,付出极大代价才送人入庙,老夫突然进去,万一让人联想到你……”
龙夕象很冷静。
虽然他也很想进去,却不想因此打破朝廷与道宗间的平衡。
“那入庙仪式又非朝廷独有……”
“不急于一时。”
龙夕象摆摆手。
他之前想要入庙,是担心朝廷对黎渊不利,如今眼见这小子在面前活蹦乱跳,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八方庙又不会跑,早几年进晚几年进,又有什么区别?
“那,等弟子寻到其他通道,再带您入庙。”
黎渊拗不过,也只能应了。
“你此次出庙,是想搜罗一批灵丹,之后潜心闭关?”
龙夕象问。
“是。”
黎渊点头,实则不全是。
除了灵丹之外,他还想搜罗兵器、靴子、骨饰之类,用以应对那入庙试炼,顺便,也要打消那窥神祭的影响。
为探索幽境做准备。
“如此,你就得见见那两位老前辈了。”
龙夕象抬手散了神境,提点黎渊:
“五大道宗里,除咱们外,以青龙阁最擅长炼丹,此外,心意教富甲天下……不必在乎那什么窥神祭,
若无意外,这两位老前辈也活不到五十年后去。”
他说的,自然是天蚕道人与癞头禅师。
“弟子明白。”
黎渊点头,他惦记这两位老前辈很久了。
不止是因为这两家富甲天下,也因为这两位老前辈的武功,尤其是天蚕道人。
这位青龙阁老阁主所学之武功名为‘天蚕九变’,有身化诸般‘神兽’之能……
“五牲之血……”
……
……
呼呼~
入夜前,衡山城迎来一场大雪,到得天亮时,天地一片素白。
“黎渊,开庙者……”
一处酒楼靠窗处,天蚕道人负手而立,眺望着风雪之中的龙虎寺牌楼:
“龙虎寺的气运着实鼎盛啊,万年以来唯一的开庙者,居然出在了龙虎寺……”
他转过身来,癞头和尚屈指一点,真气化字:
“祸福难料。”
“朝廷的预言能有几分真?即便为真,那小子五十年后弑师夺宗又如何?龙虎寺传承仍在,甚至成为天下第一宗。”
天蚕道人手捋长须:
“朝廷预言里,五十年后黎渊邀战天下时,万逐流可是披甲执刀的,可据神都传来的情报来看,他已失了镇海玄龟甲。”
癞头和尚面无表情,只是屈指一点:
“你想进八方庙?”
“你不想?”
天蚕道人反问:“据那天外来客所言,大宗师原本寿元千载,只是被八方庙气机斩断,若能入庙……”
“千载寿元啊!”
天蚕道人实难自持,若非消息传来时已经迟了,他说什么也要去神都争一争那入庙名额。
可惜……
“你这又信了。”
癞头和尚摇头不已,真气化字:
“想入庙,应该求诸于朝廷。”
“不一样。”
“哪不一样?”
“神兵尚且择主,遑论八方庙?”
天蚕道人眸光幽沉:“那万逐流连镇海玄龟甲都无法强压认主,若八方庙选了黎渊,他凭什么夺人造化?”
“嗯?”
癞头和尚皱眉。
“朝廷预言中,万逐流独占八方庙五十年之久,可预言最后……”
“你不是不信朝廷的预言?”
“不一样。”
癞头和尚颇觉无语,都不想回他了。
“可惜老夫生不逢时……”
天蚕道人叹了口气,那预言中自始至终没有提及他,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惜之有?”
癞头和尚很平静,他端茶品着,也不耽误回话。
“八方庙啊。”
天蚕道人默然摇头,也没了交谈的兴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不说话,癞头和尚更沉默。
一人喝茶,一人喝酒,片刻之后,大雪停歇,两人便各自起身,准备回返宗门。
“师祖!”
这时,有青龙阁的弟子快步上楼,躬身一拜:
“龙虎寺来人了,说是伏龙禅师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