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昱应道。
第二日。
就在曹操打算聚眾商议退兵一事的时候,一道来自宛城的消息,让他面色上泛起惊讶之色,神色间惑然不已。
这则消息,实为夏侯惇的请罪表,夏侯惇言荆將王威统兵抵近宛城,安营扎寨毕,不数日就焚毁营寨,撤兵南下。
夏侯惇见此情状,以为王威作为声援秦王刘璋的人马,居不过数日就引兵而去,如此敷衍,如此应付,足可见王威胆志怯懦,无有勇略,是一只可以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所以夏侯惇做出了追击的错失,只是令夏侯惇没有想到的是,王威並非真的撤军南下,而是於一狭道处设伏,就等著他去追,接下来就是夏侯惇中伏兵败的事情。
夏侯惇於文书中请罪道,他作为主將,如今累大军中伏兵败,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请曹操降下罪责,好用於服眾。
於文书的后半段,夏侯惇为裨將徐晃请功,言徐晃在他追击前进言过,以荆兵突然遁走不合常理,其中恐为埋伏,他没有听从,接著夏侯惇中伏之后,是徐晃引军將他救出伏中,这一次他得以保全性命,全亏了徐晃,非徐晃,他几危殆矣。
最后末尾上,夏侯惇给出了他的疑虑,这一次中伏,他发现荆兵中多有善骑之人,而荆州地处江汉,舟楫之地也,如何坐拥这么多善骑的骑卒。
夏侯惇大胆的猜测了一句,他怀疑是秦军偽装成了荆兵,北上进犯宛城,具体的详情,会在打探清楚后通报。
“行书一封,著元让不可出战,且据守宛城,戴罪立功。”虽是夏侯惇直言请罪,但曹操没有降下罪责,而是交代夏侯惇戴罪立功,不要一错再错。
而后曹操思虑起了夏侯惇在书尾的话语,这一次北上的荆兵中混杂著秦军。
片刻后,曹操目光如电,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以秦王刘璋的性子,断不是被动挨打的人,这一次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原是在南边做起了勾当。
夏侯惇的猜想多半可以確定下来,唯有秦军和荆兵合谋北上,所以才有了刘表大胆北进,夏侯惇中伏的事情。
兵者,诡道也。
曹操面沉如水,神色不定,这一次他中了刘璋的奸计,本以为是绵羊的荆兵,里面混进了猛虎般的秦军,他確是大意了。
……
滏口关前,袁军大营。
入夜,袁绍於帐內久久不能入睡,他拥大军至此,无有寸功,本不该就此退兵,而应钉死在这里,同秦军一分高下,但眼下河內的时局,却是在逼迫他行退兵之事。
袁谭大败,丧尽河內,今下虽是有苏由通稟万人前去助阵袁谭,但孰能知袁谭是否可以抵御住马超,將马超据於魏郡之外,不使秦军踏入魏郡,兵犯鄴城。
向者会议上,一眾文武,皆是认为河內即败,军心不振,当此之时,合该退兵引去,走为上策,来日再行西进之事,同秦军一较高下,分个优劣。
可袁绍不甘心,他和秦军几番交手,或是大败,或是顿兵坚城,这次西进之前,他心下许诺,无论如何也要博得一二斩获,不然屡战屡败,军心士气將一泻千里,將校们不敢同秦军对敌了。
然而今时的局面,逼迫袁绍不得已去选择退兵这个选项。
『再等几日,若是再无寸进,就引兵而去。』袁绍心下思量良久,最终他深深的嘆息了一声,决定行退兵之事,不过须稍待几日,以示他並不惧於秦军。
第二日。
一桩消息打乱了袁绍的部署。
“报,秦將张绣、张任自井陘而出,犯我常山,我军猝不及防,真定已为秦军攻下。”来自常山的使者,带来了一桩坏消息。
『井陘!』听闻到这桩消息的袁绍,脑中如遭雷殛,震惊不已。
旋即袁绍明白了刘璋的部署,刘璋於上党这处中间地带做出据守的姿態,拖住了他的数万大军,而后一手从河內伸出,一手从井陘探出,两麵包夹,这是想要夹击鄴城。
退兵,退兵,袁绍脑中升腾起了退兵二字,眼下军情如火,他需要马上退兵守御鄴城,南据马超,北防张任,保住冀州地界的大体安平,不能放任秦军深入冀州的腹心之地。
“別驾。”袁绍向列席的田丰望去,目光中露出徵询之色,请教起了方才这桩来自常山郡的消息,应该如何进行应对。
“明公。”田丰沉声道:“秦军自井陘突出,谋求常山,断不可令其於常山立足,不然冀幽二州的联繫就將为秦军切断,到时候是我方单凭冀青二州抗衡关西。”
“此外常山在北,河內在南,若是秦军南北合击,魏郡將处於危殆之中。”
“可速令二公子引幽州突骑南下,並许诺重金於乌桓诸部,让彼辈遣军助阵对抗秦军,避免魏郡落得南北夹击的危局中。”
“同时此地不宜久留,鄴中需要明公主持大局,且大军屯於此地无益,须分遣兵马驱逐常山、河內之敌为上,望明公早下决断,速速返回鄴城。”
“別驾之言,大合固孤意。”袁绍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的时局,容不得他去犹豫什么,也没有留给他犹豫的时间,他只能选择田丰的方案,也即是最保险的方案。
不数日,滏口关上,沈弥见著袁军大营的炊烟越来越少,再根据斥候打听回来的消息,他確定了下来,袁军这是要退兵了,且退兵的速度很快。
“速速將这桩消息递到辅汉手上。”沈弥安排了一名亲卫作为使者,让他將这里的消息递到壶关的甘寧手中。使者驾著快马飞驰,不一日,甘寧就得知了袁军退兵的消息。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甘寧朗声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目光向著东面望去,养精蓄锐的旬月,也该到他出手的时候,他的环首刀早已饥渴难耐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