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陈益点点了点头，“能说一下您为什么要在园内加上斐波那契数列元素吗？”

男子：“可以，我喜欢聊这个问题，它算是我比较满意的杰作了，希望通过斐波那契之眼去呈现三重维度。

首先啊，是自然密码和人类智慧的和鸣，您应该坐过摩天轮看到螺旋图形了吧？螺旋中心以黄金比例展开植被阵列，类似向日葵种盘和螺壳等自然造物，每圈严格按照黄金比去扩张节奏，将抽象的数学公式转化为可漫步的自然生态。

你们只是看到了图形，但可能不会意识到当沿着螺旋步道行进时，脚下丈量的正是自然界最普适的生长法则，这不正是数学和自然的完美结合？”

专业的人说专业的话，秦飞几人也就能听个半懂，反正就是很牛逼的样子。

男子继续开口：“其次我想表达凝视，你们坐在摩天轮俯瞰，是不是感觉它们很像宇宙之瞳？在植物的选择上，我专门挑选了银杏与蕨类植物交替种植，知道为什么吗？”

有学识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在阐述的时候发问。

秦飞几人无法回答，这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围，只能去看陈益，陈益的博学和智商他们是清楚的，就算不懂或许能猜个大概，至少能给出答案，哪怕是错误的。

陈益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银杏在地球上存在了近三亿年，蕨类植物在西方文化中代表古老和神秘，常用于园艺装饰。

如此的话，斐波那契之眼表达物种亿万年的进化以及蓬勃生命力，是这样吗？”

“嗯？”男子诧异了一下，重新打量陈益，“您是为数不多能给出正确答案的人，太让我意外了，没错，进化和生命力，还有吗？”

陈益微笑：“还有就是表面的颜色变化了，这个简单。”

男子点头：“对，斐波那契之眼在季相更替中有颜色的变化，从绿到黄，呈现动态的效果。”

陈益纠正：“从绿到黄不对，应该是从翡翠渐变到鎏金。”

男子微愣，继而面露喜色：“知音啊，知音啊知音！来来来，一定握个手。”

说着，他上前抓住陈益的手不停晃动。

秦飞几人忍住笑，彭善东此刻对陈益升起佩服，这都行？

陈益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赶紧转移话题：“王老师，这几个女孩见过吗？”

话音落下，彭善东连忙上前拿出受害者照片。

“女孩？”男子奇怪，仔细看了看照片，最终摇头，“不好意思啊，没见过，什么情况这是？”

陈益道：“没事，就是问问，那……今年的惊蛰当天，王老师在什么地方？”

男子不假思索：“我在植物园啊，惊蛰当天肯定在植物园，这个节气很重要，不仅有学校组织活动，我们内部也有研讨会，忙到很晚。”

聊到这里，陈益最后看了一眼摆在台面上的刀具和剪刀，随即说道：“那行，打扰了，感谢您的配合。”

男子：“您客气，有空常来啊，我觉得您很有艺术细胞。”

陈益应声，几人离开小院。

斐波那契之眼。

这是三天来唯一和案件有关的收获了，却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从刚才的对话看，应该是巧合，但陈益还是觉得需要深入调查一番。

“你们怎么想？别思考，说直觉。”园内返程的路上，陈益发问。

秦飞率先开口：“不是刚才那个人，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好查，有没有可能是植物园的狂热粉丝？当年恰好看到了受害者对植物造成了破坏。

刚才经过彩虹花海的时候，连我都有摘一朵的冲动，所以脑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了。

程楠楠家里有钱，这是她的底气，看到美好的事物也许想拿就拿了，根本不会考虑后果，大不了赔钱呗。

但是，嫌疑人要的不是赔钱，而是她们的命。”

听完秦飞的话，彭善东道：“可是沿途我们问过所有能见到的工作人员，无人表示见过三名受害者，如果她们对植物园造成了破坏，总该有点印象吧？”

秦飞：“偷偷破坏没有被发现。”

闻言，彭善东四处看了看监控的位置，监控很多但做不到全覆盖，而且监控室里的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盯着。

“算一种可能性。”他说道。

陈益开口：“这种情况的话……凶手可真是偏激到极致了，秦飞说的没错，彩虹花海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少一朵都会破坏整体的和谐，所以景区专门设了一个牌子，警告游客严禁采摘。

程楠楠，真的会摘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彭善东暗暗叹气，如果今年惊蛰之前能直接询问程楠楠的话，马上就能知道答案。

何时新道：“若因为不良行为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么凶手其实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吧？依然还是弱动机，强人设。

ta本身就是一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只不过恰好在临界点碰到了程楠楠三人而已，导致一件小事被无限放大。”

这番话比较合理，几人包括陈益在内皆是点头。

可惜几年前的入园信息早就清理了，不然又是一个排查方向。

“这样。”陈益开口，“彭支，植物园这边交给你负责，既然出现了斐波那契数列元素，我们理应深入调查一番，将此地列为重点。

彭善东领命：“好的。”

回到市局已经晚上七点了，几人带了盒饭回来在会议室吃。

苏盈和腾大斌也在，正在研究卷宗和尸检报告。

没有尸体只剩下了照片，苏盈想要从中找到新线索还是很有难度的，之前假鲨鱼袭击人的案子是因为警方和海洋局判断失误根本没有重视，所以专业的法医才能轻易找到破绽。

“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我们慢慢来，不急。”吃完饭陈益开始赶人，“留在这也没用，回去养精蓄锐，确保白天的调查工作能保持最佳状态。”

彭善东没有拒绝，于是专案组都撤了，今天算是下了个早班。

“说说你们的想法吧。”集思广益，陈益询问新到的苏盈和腾大斌。

苏盈沉吟片刻，说道：“鹅卵石这种东西，在植物园中的应用更加广泛多样吧？”

陈益：“所以，你觉得问题出在植物园？”

苏盈拿捏不准：“只能说……相对概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