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是他的保护色,抢地、抢钱、抢女人,都可以用一句“年少气盛”来搪塞。
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坚决尊奉朝廷号令,让去关中就去关中,让去河北就去河北,连私兵部曲都带上去为朝廷征战,这不是大大的忠心吗?
本身还会拉关系,换你是上位者,面对这样一个刺头,确实只能又爱又恨。
“君侯既已有通盘部署,仆觉得,此番战王弥,当体现出‘忠心’二字,同时再建立战功,让朝堂上下挑不出毛病。最后顺手捞取好处,让朝廷在两难之间,最终倾向君侯,捏着鼻子认了……”卢志随即仔仔细细说了一番。
邵勋听得连连点头。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三言两语间,便敲定了大体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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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晃而过,随着王弥在兖、豫二州如入无人之境,太傅司马越更是远避鄄城,洛阳的有识之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合着没人阻挡王弥啊,就让他这么一路冲过来?
于是乎,从三月底开始,不断有士人离开洛阳,先是举家暂避郊县,然后便思考起了下一步的出逃方向。
有人向西避入山中,有人向南奔往南阳。
四月初,禹山坞的老弱妇孺已经打包好了搬家的一切,然后或扶老携幼,或乘坐车马,向西避往梁县。
王司徒召唤,邵勋紧赶慢赶,入夜前抵达了王府别院。
王衍亲置小宴招待。
“天子曾经做过左卫将军,荡阴之战时也带过兵,他打算插手战事。”王衍说这话时不是很高兴,毕竟他才是禁军统帅,天子插手干涉,显然是不信任他。
邵勋随口附和了一下。
老逼登家排场不小啊,丝竹阵阵,舞姬飘袂,让自制力愈发差的邵勋时不时分心。
“天子打算如何插手?”他一边问,一边四下打量。
王府中有个女乐才貌俱佳,气质出众,虽然是“高级妓女”,但还是让他多投注了几道目光。
“老夫上次入宫问对,天子同意御敌于关塞之外。”王衍说道:“目前,天子身边最得宠的将领有三人,其一是缪播,其二是缪胤,此皆太傅父子故臣,今为天子所用。其三是朱诞,乃右卫三部督,经常入宫问对。”
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邵勋有些感慨,天子难道已经忘记我了吗?还是因为谶谣之事,不敢用我,不想用我?
天子当过左卫将军,荡阴之战时领过兵这事,邵勋还真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司马越北伐时,将宗王都带在身边,却不知他们具体做啥了。
“缪氏兄弟或会各领禁军一部,把守伊阙关、轘辕关,阻遏贼人。”王衍继续说道:“老夫会坐镇洛阳,总揽全局,调度各部。君侯……”
“愿尊奉司徒号令。”邵勋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王衍有些高兴。
他知道邵勋不一定会很痛快地接受调度,但有这个表态,总比没有好。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痛饮。
放下酒樽后,邵勋眼角余光发现,上次那位宫装丽人从不远处路过,似乎还停留了一会,注意他在做什么。
待邵勋转过头去,却已芳踪渺渺。
“处仲去哪了?”见王衍看向他,邵勋随口掩饰道。
“这两日天子频频召见臣子问对。处仲身为秘书监,须臾不离,昨晚便宿于宫中,忙至深夜。”王衍说道。
“原来如此。”邵勋点头道。
王敦原本是大鸿胪,后来出任青州刺史,半路奔回洛阳后,这两个萝卜坑都没了,于是出任秘书监。
这个第三品的清贵职务,多半还是王衍运作的。为了帮不成器的弟弟,老逼登操碎了心。
二人随后又聊了许多其他方面的事,直到半夜方才罢散。
王衍邀邵勋留宿一晚,明日随他一起入宫陛见。
考虑到亲兵都带在身边,邵勋同意了。
王衍不胜酒力,早早离去。
王敦亦不在,襄城公主司马脩袆遣人安排了住处。
房间不大,装饰得素朴典雅,与暴发户完全是两个风格。
王府还特意安排了人服侍。
邵勋定睛一看,竟然是宴上见过的那位女乐,顿时大喜:老逼登真知我意!
这容貌,我见犹怜,这气质,不比岚姬差了。
只是脸上怎么有个耳光印?
已经禁欲一年多的邵勋懒得多想,直接吹灭烛火,抱着美人登榻。
我今天也考察下世家大族招待客人的侍婢成色如何。
唐剑披挂整齐,无视王府家丁不善的目光,带着一众兄弟们在外值守,一丝不苟。
里间很快响起了妇人从喉咙间溢出的婉转悠长的“嗯”声。
一夜很快过去。
邵勋清晨醒来时,发现美人眼角隐有泪痕,忍不住又是怜爱一番。
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门之后,发现一脸疲倦的王敦回来了。
邵勋向他行了一礼,然后在亲兵的簇拥下,前去盥洗、用膳,不一会儿便与王衍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