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芬将他们引到书房落座。“明公可知,开春后武关那边会集结大军?听闻洛南府兵亦会出动十防三千人随行。”在座诸人中,除梁芬外,就只有无官职在身的梁综资历最老,也是由他率先开口。
“那边可能要出动两万余人。”梁芬先点了点头,又道:“洛南诸县、襄城、颍川等地会征集数千丁壮,南阳会出动五千豪族兵马,另调遣五千丁壮,南阳国亦会征集三千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以乐凯乐弘绪为帅,龙骧督护常粲、南阳中尉垣喜副之,大军自武关入,直趋蓝田关。”
见得到梁芬肯定,众人神色振奋。
“总算要攻关中了。”皇甫昌叹道。
“再不去,南阳王就没了。”席群说道。
“南阳王死就死了,不影响大局。”皇甫昌毫不客气地回道。
说实话,他现在对司马家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满是嫌恶,非常希望看到大晋朝完蛋。
“此路主攻耶?佯攻耶?”韦辅插言道。
梁芬看了他一眼,道:“据老夫所知,没有佯攻,全是主攻。哪一路取得突破,就立刻增兵,顺着那边往里面打。”
“梁公如此豪气?”韦辅惊讶道。
“河南、河北在手,只要梁公不出昏招,怎么输?”梁吉在一旁说道。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
事实上,梁公现在有可能局部战场吃败仗,但整体真的很难输了,除非内部出问题,比如规模浩大的叛乱,或者突然搞了大清洗,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就他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指望内部出大乱子有点难。
大清洗也不太可能,没理由啊——或者没到时候?
“诸位,南阳那边定会征集大量关西流民出战,坞堡帅们或不痛快,你等有认识的,可多加劝说。”梁芬说道:“若能攻入关中,咱们才能打开局面。不然的话,失了祖地的孤魂野鬼,即便老夫再多加提点,也很困难啊。”
梁芬这话一出,一群人不再争论了。
他们现在有统一的目标,即帮助梁公的大军攻入关中,为西州士人这个集体争取利益。
至于怎么攻进去,那就要好好想想了。
简单的有说服南阳的关西坞堡主,让他们奋力厮杀。
难度较高的则有潜入关中,联络老关系,发动叛乱。
总之办法还是不少的,就看能不能做到了。
“老夫家中这个样子……”梁芬说了前面这句,就有些哽咽,只道:“而今别无所求,唯愿家人安好,乡党博个前程,天下黎元安居乐业。梁公之势,如旭日初升,君等好生做事,勿要想东想西,机会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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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下旬,羊权自汴梁回泰山。正月底的时候,又自泰山回到了汴梁。
他已经接到了确切的命令:作为武牙将军,他将率羊家军三千,泰山、鲁、齐、济南、济北五郡丁壮五千,总计八千众前往河内,攻轵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路的主帅是黑矟军督军侯飞虎,可能还有部分河阳、河内、汲郡本地丁壮、河清镇将刘泉之兵,总计约二万步骑。
对于羊家来说,这又是一次博取战功的机会。
之前的河北叛乱,羊聃带着练出的清河兵势如破竹,先平安平当地的小规模叛乱,再杀张豺部残兵,然后北上攻刘琨,连战连捷——最后因军纪太差,功过相抵,不过梁公给羊聃赐了汴梁宅邸。
羊权作为羊氏年轻一代中较为出色的将领,在莱芜谷之战中崭露头角,今又奉命攻轵关,踌躇满志的同时,也略微有些担心。
羊氏在朝有羊冏之(卫尉),在幕府有羊忱(右司马),在梁国有羊曼(侍中),再下面一层级,文有羊楷(舍人)、羊鉴(太守),武有羊聃(太守)以及他羊权(武牙将军),其他子弟在县一级的则更多……
老实说,如果梁公不下命令,羊氏都不愿意主动请缨。
但没办法,这次点将了,必须要上。
所谓羊家军,在过去十年中慢慢练出来了。历次战争中也缴获了许多器械,武备是越来越好,梁公或许打着消耗的目的?
对此,羊权也不好妄加猜测,更不能口出妄言。
现在汴梁的官场格局越来越清晰了,几个河南大士族完全聊不到一块去,暗地里下黑手都大有可能,谨言慎行是必须的。
到京之后,羊权拜访了几个好友,稍稍一了解,顿时有些吃惊。
明年的战争规模不小啊!
武关、弘农、轵关、涉县、天长镇、丹朱岭六个方向可能会全面开战,梁公自领精锐督战,一旦打开缺口,迅疾涌入,毫不迟疑。
羊权不知道匈奴人顶不顶得住。
他们虽然有地利,但这么多方向同时开战,压力非常大,真打起来,这里要援军,那边要增兵,各处绷得紧紧的,不能出丝毫错误。
但战场上真的能不犯错吗?
好吧,或许能短时间不犯错,但打的时间长了呢?人是有极限的,搞不好哪里就出了漏子。
羊权对这场战争多了不少信心。或许,真的有机会攻到平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