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远的事情,又好似近在眼前。
看着邵勋恳切真诚的目光,糜晃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昂扬的少年,心中一热,道:“放心。”????“善!”邵勋放下了心,笑道:“做完这些事,我才能真的放心。”
糜晃本来觉得恢复到诸王混战前的疆域就不错了,没想到邵勋野心这么大,顿时也受了些鼓舞,精气神稍振。
“对了,当年你想让我娶你女儿,现在怎样了?”邵勋突然问道。
糜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怎可能等你十几年,早嫁人了。”
邵勋哈哈大笑,除非真的兵败逃亡至东海,不然他不会看上糜晃家的坦克的。
“你若有贤惠的孙女,将来可为我儿妇。”邵勋又道。
糜晃心中一动。
“有空把人带来,让王妃看看。”邵勋笑了笑,下山去了。
糜晃这才反应过来,邵勋把他带到了山坡上,看似在观风景,实则二十步内都没人,说什么事不虞别人听到。
所以,他明智地闭上了嘴巴,把今日之事藏在心里。
往山下走时,他突然笑了,全忠还是鬼心思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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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津附近的骂战结束了,春耕差不多也完成了。
邵勋每年都会挑一处地方躬耕,是为政治表率,今年挑的就是采桑津了,顺道巡视河防,一举两得。
不过,今年来此并不止这两件事。
二月十五日,邵勋来到了采桑津东南的一座新设城邑。
此地名昌宁,乃新设之县,隶平阳郡,位于后世乡宁县一带。
这会已经有不少人了,主要是氐羌,总千余家、不到六千口人,都是过去一年内陆陆续续逃难过来的——不是因为吃不上饭而逃难,主要是不服匈奴统治。
除了他们之外,此地还有轮戍而来的洛南府兵及其部曲六千人,由颍桥部曲督许猛带队,震慑着这些新来之人,同时保护邵勋的家眷。
“都是刘乂被杀时受牵连的氐羌酋豪部众。”明媚的春光之中,王惠风摊开黄册,指着新编成的户籍说道。
邵勋“嗯”了一声,看着正在山下河谷旁耕作田地的氐人,说道:“你家介绍的谁来着?”
“长广吕氏的人,总共三百余家,可能要六月才能抵达。”王惠风说道。
邵勋摘了一朵野,轻轻放在王惠风鬓角。
王惠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轻声说道:“都是命,不怪你。”
邵勋沉默。
这几年事情太多了,长时间不在家中。王景风姐妹俩本就年岁不小,处于美人迟暮的阶段,结果又被他浪费了很多时间。
早上抱着王惠风从睡梦中醒来时,忍不住推开了女人层层迭迭的包容,事后又有些后悔。
虽说武则天的母亲荣国夫人四十四岁嫁给武士彠后还连生三女,但这个年纪怀孕,太危险了。
王惠风这种秀外慧中的女子,哪怕只是单纯留在身边一起生活,他也是很愿意的。
“昌宁县除了氐羌之外,就是匈奴了,想要恢复,恐不易也。”王惠风是知道怎么转移话题的,又谈起了军国大事。
“何止昌宁,北屈几乎全是匈奴。”邵勋说道:“这可是春秋时晋国的屈邑啊,公子夷吾所居之地,竟然成这副样子了。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慢慢来了。冯翊的氐羌愿意逃奔过来,我敞开接收,安顿完毕之后,将来反攻冯翊时或能派上用场。”
这就是局势带来的转变了。
即便邵勋占据的平阳粮食并不充裕,但氐羌还是认为困难只是暂时的,缓过来之后早晚能灭掉匈奴。
或许这带点感情色彩,毕竟冯翊的氐羌对匈奴实在没啥好感,即便大规模叛乱早就被平定了,这会仍有不少心怀怨恨之辈。对他们而言,投靠近在咫尺的晋国是最好的出路。
冯翊之外,上郡其实也有部分氐羌乃至鲜卑渡河而降。
考虑到去年有不少匈奴以及其他杂胡部落渡河西去,投降匈奴,邵勋和刘粲简直就像在交换人口一样,看着非常离谱。
“拓跋氏那边有人南下投奔吗?”王惠风问道。
邵勋凝神思考了一下,缓缓道:“现在还没有,但我料应有人来。他们敢投,我就敢收。拓跋鲜卑确实能打,但内部远没有那么稳定。”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无用。耕战耕战,有耕才能战。”邵勋看着远近山中成群的牛羊、遍地的梨、桃、枣、榆等树,说道:“这里其实可以养不少人。”
能养多少人,其实看你重视程度,在这会就相当于政治地位。
平阳、西河二郡西半部分的山区,好生经营的话,养活二十万人不成问题。
经营不得法,可能就只有十几万人。
如今迭经大战,再加上部落会跑,始终统计不出精确的人口,左民曹只给了个大约数据:五万人,刘汉统治时期的一半。
五万人只够支持小规模的偷渡袭扰,倒也适合渡口的水文状况。
“恨不得今年就大丰收,五谷丰登、牛羊被野。”邵勋站起身,又把手伸出,将王惠风拉起,道:“届时便可征讨不从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急于求成要不得。”王惠风劝诫道。
“也就说说罢了。”邵勋哂笑道:“先种好地,顺便勾引下匈奴和鲜卑内部的‘乱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