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禄想了想,道:“似有些长了。”
“确实长,但你可想想办法,譬如中途建个牧场,反正荒地很多。”庾琛说道:“自云中郡南下,经马邑、雁门、新兴、太原、上党、河内、荥阳八郡,最终抵达陈留。”说到这里,庾琛看向郭诵,道:“光中,今日召你来便是此事,荥阳那边需得你出力。”
郭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搞得他以为自己被丞相看中,要提拔了呢。
当下说道:“仆遵命。”
庾琛又看向毌丘禄,说道:“河内有片荒地,就在太行陉入口左近,可以暂借于你,但人手得自募。新兴、雁门地广人稀,我亦可以给你寻来荒地做牧场,但上党、太原、陈留、马邑、云中还得你自己去想办法。”
毌丘禄想了想,道:“得拉上党刘闰中入伙,太原那边得另寻他人。至于马邑、云中却有些困难,实在没有相熟之人。”
“所以我让元度陪你跑一趟。”庾琛说道:“此乃大事,大王十分关切。尤其是代国那边,若能多拉几个贵人高官入伙,让他们也能分润好处,此事便妥了。你也别一门心思钻钱眼里,适当多让一点利,哪怕只是堪堪保本也不要紧,大王自以官爵酬之,重要的是把这条商路维持下来。”
毌丘禄有些明白了,但还有一点不解:“代人若叛,当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所阻。”
“当然不能只靠这一招。”庾琛说道:“大王欲将代国贵人牢牢绑住,这只是其中一条绳子罢了。但你也别小看互市之利,世人多庸碌,能断然舍弃眼前之利的,绝非常人。对付这种人,钱确实不太好使,但还有其他办法。总之,此事要尽快办妥,不得迟疑。”
“是。”毌丘禄应道。
说完这件大事,庾琛似是松了一口气,神色间更见疲乏。
“姑夫。”毌丘禄看着庾琛日渐清瘦的面庞,欲言又止。
“宗儒勿忧。”庾琛洒脱地一笑,道:“人总有这一天的。庾氏在我手中发扬光大,有今日之盛景,便是去了泉下幽壤,面对列祖列宗,我亦能无愧。而今担心的,不过儿女之事罢了。”
毌丘禄有些动容,也有些伤感。
“宗儒,你要帮我。”庾琛说道。
“好!”毌丘禄只觉喉间有什么堵住了一样,分外难受。
二月间,天使再至平阳。
表妹文君已经被册封为王后,一应用度、仪仗与皇后无异。
元规在徐州为刺史,虽无亮眼政绩,但也没出大问题。或曰平庸,但对庾氏来说,不犯错就值得庆贺了,他们也不需要庾亮做出什么丰功伟绩。
其他庾氏族人,各有官职在身。
如此煊赫家势,姑夫却倍感压力,以至有些悲观,这让毌丘禄很不好受。
郭诵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他没敢说话,只低头不语,心中暗道原来权势熏天的丞相也有诸多烦恼,甚至比他们这等小人物更加如履薄冰。
“光中,你既想从军,那就去捉生军吧。”庾琛沉默了一会后,对郭诵说道:“荥阳草场的事情先料理好,我再调你过去。马邑并不太平,你若有暇,可帮着照看点。”
“遵命。”郭诵应道。
庾琛说完,便让郭诵回去准备。郭诵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丞相府。
来到大街上时,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他与舅舅李矩是靠打胡人起家的,现在却要与胡人合作了。
毌丘禄建立的这条商路,其实挺有赚头的。
按照丞相的办法,荥阳李家、郭家参与其中,应也能分润好处,虽然可能只有一点点。
但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买卖,一年两年所得有限,十年二十年呢?那可是很大一笔收入了。
但怎么说呢,这其实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他更想去军中效力,立功受赏,加官进爵,比如今这一眼看得到头的密县长强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一辈子就是这么个级别的官,永远无法升上去,甚至过几年就被免官也不无可能。
而今机会不多了,盛乐的索头是一个机会,长安的匈奴也是一个机会。
至于江东,他其实不太想去,自汉以来南征,被疫病杀死的军士人数,可能一点不比战场上死掉的少。
水土不服这种事,真的让北人闻之色变。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谁又愿意南渡呢?
夕阳西下,郭诵出了城,准备回老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招募些弓马娴熟之人一起投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