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劈开一根长矛,反手又荡开一杆,卯足了劲往里冲。
前冲过程中,甲片上全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已弄不清有多少刀枪在招呼他了,他也不打算弄清,只拼了命前冲。
被他找上的敌人已经被近身,长枪派不上用场,只能连连后退。
但没用了,重剑兜头劈下,几乎把半个肩膀都卸下来了。
“还没断?”这名府兵更恼怒了,再度举剑。
他完全放弃了防守,全凭身上铁铠硬抗,重剑挥舞之下,带着呼啸的劲风,每下必斩一人。
后排索头从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内刺出长枪,前排的则握住枪杆中部,从上而下刺击脚踝、小腿,还有人直奔面门而去。
愤怒的府兵低着头,兜盔很快被打落在地,披头散发,身上各处也隐隐传来剧痛,他烦躁地大吼一声,使尽全力前冲几步,在密密麻麻的枪杆、人丛中找准一人,飞快斩下。
“咔嚓!”颈骨似乎断了,鲜血喷得老高。
“死!都死吧!”府兵似乎被身上的疼痛弄得受不了了,奋起最后的余力,朝人最多的地方挤去。
见到他过来,索头纷纷后退,阵型混乱无比。
“杀!”府兵双目通红,重剑上下飞舞,似是进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
“我有五个儿子,都长成了。哈哈,我有五个儿子!”在又把一人的胸腹给斩得鲜血淋漓之后,一杆长枪刺中他的咽喉,府兵的冲势戛然而止,无力地栽倒在地。
“这红土挺好的,适合埋我!”又一名铁铠府兵冲了过来,接连斩杀三人后,被人刺中脚面,踉踉跄跄跪倒在地。
一杆长枪刺来,他用力抓住枪杆。
又一杆刺来,他稍稍一让,使劲夹在腋下。
脚上钻心般地疼痛,血流如注,根本止不住。
第三杆长枪刺来,直接穿透了他的脖颈。
他轰然倒地。
“都督莫要食言啊!”一名铁铠武士蒙着头就往索头最多的地方冲。
左手大盾上全是连续不断的“嘭嘭”声,不知道多少兵器招呼在上面。
他全然不顾,就是向前,就是冲,拼尽全力制造混乱。
握在右手的环首刀则胡乱劈斩、捅刺着,也不管有没有伤到人,又伤到了几个。
他的冲势是如此之猛,以至于索头纷纷避让,令他深入阵中五六步,最后才满身伤痕地无力倒下。
一千六百余名府兵已经排开了阵势,快步而来。
他们看得很清楚,区区百余亡命徒给敌人制造了极大的混乱,很多阵列甚至直接凹了进去,人也挤作一团,你推我搡,喧哗无比。
索头,不过如此!
身背认旗的军官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吹响了骨哨。
呈纵队形态的一千六百府兵齐齐大喊一声“杀”,加快脚步,以暴烈迅猛的姿态冲进了索头阵中。
侥幸活下来的战锋有的继续冲杀,有的则往两边散去,向后撤退。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厮杀可以不参加。
跑出去一段后,有人扭头回望,却见己方纵队抓住了他们制造混乱的有利时机,深深地楔入了索头大阵之内。
索头也没有束手就擒。
第一批冲上来的人肯定不是乌合之众,奈何步战本就不是他们的强项,无数人疯狂地向中间涌,试图堵住缺口,不让己方大阵崩解、溃散。
左飞龙卫的府兵当然清楚他们的意图,双方舍命搏杀,在缺口处激烈争夺了起来。
杀着杀着,索头的阵型依然不可抑制地向内凹去,根本抵挡不住。
“尔母婢,不撤了,再冲一下!”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随后便见到二十余人手持长枪大剑,又返身杀了回去,从侧翼攻击敌军。
他们多半已经脱力,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伤口,此时却浑然忘了这些不利因素,个个神情亢奋,脸红脖子粗地二次冲进索头阵中,再度制造出一片腥风血雨。
金正站在墙头看着,哈哈大笑。
正面冲锋的锥形纵队几乎完全击穿首批进攻的数千索头,其左右两翼,甚至已经有人转身溃逃了。
换而言之,这批主动进攻的索头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此时,后方远处的敌军将旗一挥,两千余人马跟随其移动了起来。
金正先是一惊,继而大笑。
这是有人看到大势已去,要跑了!如果是增援的话,他们不会还牵着马上来。
索头,灭矣!
果然,随着溃逃之人越来越多,索头的阵型越来越散,越来越乱,终至完全崩溃。
贺兰蔼头坐在马背上登高望远,见此情形,身形晃了一晃,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