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中来到的时候,何夕已经将事故现场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管,何夕内心之中有多少挫败感,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此刻,葛工头根本不解释,一把拉着自己孙儿,说道:“这恐怕要炸-——”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且成熟工艺之中,也是有很多成熟的处理方法,即便出了意外问题,也能及时处理,不至于走到炸炉这一步。而今天完全不一样。
也只有几个学徒,跟着葛工头在值班。
葛工头听着高炉之中的动静,越听眉头越紧,忽然他猛地大喊道:“都走开,都走开。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郎中说道:“是以,只能挨日子。”
他先是将工匠召集在一起,说道:“大家不用紧张,这一件事情所有责任都是我的。朝廷不会给你们任何处罚。不过,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要的东西一定要搞出来。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重建高炉,再来。”
遇见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连问题都无法找到,他这一次实验,耗费这么大,还有人员受伤,甚至很有可能是死亡。什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意义?如果炼钢这一件事情有进度条的话,就等于光点在百分之零上转了一个圈。
“要炸-——?”葛工头的孙儿不能理解。毕竟,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见过炸炉。很多老祖宗留下的成熟工艺,只要掌握好了,不能说完全不会炸炉,但是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葛工头就不能这么做。这个后果他未必能承受得住。而且葛工头没有见过这么高温度,对于今日的局面,他对自己的判断也没有完全的自信。他在犹豫要不要将何夕叫醒。
唯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到葛工头身边,说道:“阿爷,发生了什么?”
他一下子醒过来了,这发现是一个梦,而这一声巨响不是梦里的,而是现实中的。
几个学徒不明就里。但是听师傅的话,离得远远的。
这些工匠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与呼喊的鼓风声。
郎中说道:“大人,葛老被一块飞石击中腹部,内脏移位,甚至有出血。已经有尿血,便血的迹象,手臂与大腿等好些地方都有烧伤。头上还有外伤。这样症状,如果是一个年轻人。或许还有救,但是葛老年纪大了。是以-——”
几乎是没有的。
在他之前二十年的时间内,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不过,那都是在家中老人的葬礼上,大部分也是病故。伤心归伤心。但也知道是必然,人都是要死的吗?
葛工头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太信服的。毕竟,而今这个样子,他们也没有见过。葛工头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完全相信。故而,被何夕如此一说,也只能说道:“是。”
何夕见状了,立即大喊道:“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等孙儿长大一些,更是家祖传的手艺倾囊相授。时常带在身边教诲。
他犹豫了一阵子,决定再次去看看。
于是葛工头走到高炉附近,还没有看出来什么。就听见一声轰鸣。
葛工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骨很不错,如果没有今日这一档子事情,再活几十年未必不能。但是因为他,却落到如此下场。
他推门而入,就看见葛工头躺在一个简陋的床上,铺盖上,地面上,有大量的鲜血。因为出血的时间不同,承载物的不同。显色出不同的血色。更是有一股难闻味道。
何夕在距离高炉大概一两百步的一个小房间睡下了。工匠们大多也在附近睡下去了。
何夕顿时一阵烦躁。
却听一个少年说道:“大人,我阿爷我阿爷——”
但是,如此一来,这一炉就废了。不仅仅这一炉材料会废了。连同高炉都会废了。
何夕已经有了预感,说道:“是以什么?”
何夕作为直属领导,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葛工头。并做出补偿与抚恤。
他梦见自己毕业之中考公成功,进入了国务-院,被某大佬看中,成为了机要秘书。政坛新星,只是梦中某大佬似乎有点像朱重八,于是,无数美女向他抛来橄榄枝,无数上司同僚给他介绍对象。
何夕不管心中感受如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葛工头的孙子。
整个高炉不见了,反而出现了几尺深的大坑。通红的铁水流了一地,而今已经有些冷却了,凝固成一片不规则的铁板。而整个高炉崩裂成十几块,在高炉旁边数米的范围之内。
何夕在皇宫之中居住,虽然也有一些不适应。但大体还好,在这里,也是徐保儿专门打扫方面,安排食宿。何夕看似不错的居住环境,其实是他看不见特权的结果。
而他眼前看到的,才是现实。
即便葛工头受伤严重,搬到单间之中,不用住大通铺。找了一个单间,但是房价破旧不说,夯土墙壁,木质结构。不能隔绝潮气,甚至在墙壁上攀爬。
这就是各种味道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