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工立即说道:“弟子谢老师赐名。”
葛天工说道:“弟子说不上,仅仅是学生而已。”
就好像而今,他积极组建的高炉实验,发生了低级错误。而葛工头却凭借他的只言片语,却琢磨出两条不同的路线。
葛天工说道:“请老师放心,这也是祖父的意思。”
一个老工匠忽然问道:“大郎,你说句实话。你现在真是何大人的弟子吗?”
“不。”葛工头忽然惊醒,整个人好像抽搐一般,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说道:“我不吃药。”
不是何夕说得不好。而是太好,好得有些假。
葛工头孙儿站起来,垂手侍立。
如此一来,他需要与工匠们有更亲密的关系。
师徒关系,就是他的选择之一。
葛大郎也算机灵,立即说道:“请老师赐名。”
何夕思忖片刻,说道:“人人皆视工匠为贱业,却不知道不管什么行业,都是必不可缺的。而任何行业做到 极致都是不容易的。我盼你将来能够巧夺天工,就叫葛天工吧。”
何夕说道:“你现在就去召集所有工匠,围绕着两个方案再次讨论。”
葛工头的孙子说道:“葛大郎。”
因为有些话,何夕在的时候,这些工匠都不好说。
葛天工说道:“知道。”
人就是这样奇怪。
听了这一些话,这些工匠有一丝丝骚动。
何夕想了想。将徐保儿叫来,让他去准备上好的棺材,派太监们将葛天工入殓,先寄存在附近的佛寺之中,并给香油钱,让和尚们给葛工头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
而葛工头因为技术,资历,他所享受的待遇,已经是铁匠之中比较好的了。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大多数铁匠是什么想法了?
葛老孙子立即跪在地面上,“当当”磕头,每一个都又重又响,不过几下,头上就已经一片青紫之色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了。
这一句话,也成了葛工头最后的遗言。
——
遇见这样的事情,何夕在河边反思。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却是葛工头的孙子走了过来,在何夕身前几步,跪倒在地,“咚咚”连续磕了好几个头,说道:“阿爷没了。”
何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他总觉得与这些工匠们隔了一层。不,隔了好几层。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嗯,他们好像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根本无法沟通。
只是葛天工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他爷爷的话还在耳边。不想让他做工匠,但是何夕的话,就在眼前。葛天工是一个聪明人,他心中默念:“我有选择吗?”
这是在报丧。孝子报丧即便是二十一世纪也遗留这样的习俗,报丧的时候,要先磕头后说话。一方面是请诸位亲朋好友帮忙料理丧事。另外一方面也是人死债消,不管死者身前有什么过节。而今也一笔勾销了。
虽然何夕相信葛工头临死之前,不会骗自己。但是一人计短,总是要经过所有人讨论。
傍晚时分。何夕去休息了,一群工匠在葛工头的灵前相聚,而葛天工已经换了一身孝服跪在灵前。
打铁是一件苦差事,比打铁还苦的,是世世代代的打铁。 不要看葛工头在冶铁上造诣在当世,已经是最好的几个人,但是他从来不喜欢打铁。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宁愿当一农夫,而不是给朝廷当铁匠。
是的,葛天工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当然了,葛天工到底年轻,从小就是铁匠铺中长大。对铁匠这个行当其实也是感兴趣的。倒是没有经历过身份地位的压迫。还保持着一份单纯的热爱。并不觉得做工匠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夕说道:“本来,我应该让去处理丧事。但是军情如火,而今我也没有可用之一,天工能不能帮我一把。等这一件事情过去了,我让你祖父风光大葬。”
此刻见了何夕对葛家的待遇。一边嫉妒得眼红,一边内心之中才真正相信,何夕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些人沉默良久。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葛师傅死得值。”
真的值。
这世上人命是有价格。能用自己一命条,让自己儿孙铺出一条龙门路,是他们这些人谁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