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躯硬撼仙宝,尽管只是仙宝虚影,也是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你……”
司徒福海双臂微颤,难以置信的盯着祖碑,目光下落,看向那道单薄的身影,瞳孔缓缓紧缩。只有无量道皇宗的人,才知道这座仙碑究竟有多可怖。
也更能明白,那袭墨衫笼罩下的身躯里,蕴藏着何等浩瀚的力量。
“怪不得,怪不得。”
他攥紧手掌,跌跌撞撞退后两步,喃喃道:“难怪你敢如此放肆。”
天境圆满的实力,在几位顶尖强者不出,仙人不顾的情况下,已经足矣在洪泽横着走,更何况对方还如此的年轻,身份还这般的神秘。
“石连昌,你死的不冤呐!”
司徒福海突然狂笑起来,白发丝散落披肩,苍老面容上涌现狰狞。
以同门的命,换一位有仇怨的绝世天骄性命,不亏,不亏!
“先前并非祖碑的真正用法。”紫阳太子眸光闪烁的朝着沈仪看去,他现在是愈发珍惜起这个年轻人,若非仙人的缘故,对方甚至有带领某个势力走向洪泽之外的潜力。
“这是一座可以随身携带的龙窟。”
像是在验证紫阳的话语,司徒福海突然朝着那座祖碑虚影五体投地的跪下,连磕数个响头:“请祖碑庇佑弟子,彰显仙威,震慑妖邪!”
分明是天境后期的修士,竟是在道宫当中,硬生生把额头磕出了血。
而那座祖碑,也是顺势给出了回应。
只见上方密密麻麻的猩红纹路好似活了过来,犹如爬虫一般,朝着上方蠕动,数不清的无量道皇宫图纹,逐渐分散开来,一直汇聚到了某幅道宫图中。
从上往下数,那是第二十七幅图。
代表着这道宫的主人,在整个漫长岁月中,于无量道皇宗内排在了第二十七位。
司徒福海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万里江山图再次映照了这片水陆,其中人影幢幢,体型开始变得扭曲而巨大起来,好似化作了妖仙神兵般的存在,阵阵嘶吼声响彻四周。
伴随着变化,他身上的气息如竹节攀升般节节暴涨!
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是达到了让紫阳太子都略微蹙眉的地步,不愧是仙碑,这还只是虚影,再加上无量道皇宗底蕴不算丰厚,若是再让他们成长些时日,恐怕能借此仙宝,硬生生让天境修士踏足道境层次!
“若是我也出手,能败他,却杀不了。”
紫阳太子朝着沈仪看去:“你打算如何收尾?”
“……”
沈仪随手一抛,将那座祖碑轰然朝着水域间砸去,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但仙宝虚影,又哪里是靠着蛮力能够毁去的,即便可以,也不是天境修士能够做到的。
“那祖碑,还在加持着他。”叶鹫眼看着祖碑稳稳落于水面,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别看司徒福海的实力好像停止了上涨,但是只要祖碑还在,对方的气息便犹如滔滔江河,连绵不绝。
这也是为何紫阳太子杀不得对方的原因。
“有何方式可以毁去它?”
面对叶鹫的疑惑,齐彦生瞪大了眼睛,自己要是能回答这个问题,南洪七子还至于偏居一隅?
姬静熙紧紧盯着沈仪,她发现对方好像不是想要毁去这座仙碑。
果不其然。
下一刻,沈仪便是无视了司徒福海的变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仙碑最上方的十幅图。
与别的道宫图不同,这十幅图的旁边皆是有蝇文小篆,做了注释。
而在最后那张图旁边,则是八个小字。
“另辟蹊径,独树一帜。”
图案有些眼熟,乃是偌大的道宫当中,立着九尊伟岸的仙妖,张牙舞爪间尽显威势。
司徒福海还在癫狂的磕头,希望能获得更多的仙宝恩赏。
沈仪垂手而立,静静注视着仙碑。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回荡在了所有人的耳畔。
“我也要。”
不像是恳请,更像是命令。
这般态度肯定算不上恭敬,但下一刻,那汇聚于司徒福海道宫图中的猩红血线,竟是再次蠕动起来,朝着更上方的九妖道宫图中攀爬而去。
“呃。”
司徒福海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怔怔抬头,随即便是看见了那张图。
这是仙碑上最诡异的一副图,凭空出现,哪怕追寻了十七座分宗,也找不到这幅图的主人是谁。
而现在,他好像终于找到了。
念及此处,司徒福海喘着粗气,目光无神的看向了远方的那一袭墨衫,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在他的视线当中,一幅猩红的万里江山图逐渐舒展开来。
沈仪身躯缓缓升腾,落于道宫宝座之间。
他双掌轻轻搭在扶手上。
身旁是高大的阴影涌动,随着它们缓步踏出,山君,长蛟,白鹿,一张张凶煞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在这九妖的陪伴下,墨色衣袂缓缓扬起。
白皙俊秀的年轻人,宛如一尊妖中君主,淡然的靠在了那宝座之上。
刹那间,猩红的妖气从万里江山图间席卷而出,将整片天幕都映成了血红色,比晚霞更为鲜艳逼人。
在他脚下长阶之外,濒死的司徒君瑞好似卑贱的蛆虫,满脸惊悚的在柱子上挣扎不定,哪怕扯破了嗓子,声音也是犹如蚊蚋:“兄长……救我……他是妖皇……”
无量妖皇宫,终于是在世人面前露出真容。
而随着仙碑的加持,这座妖皇宫愈发雄伟,伫立于天际,好似血汪汪的仙城,鬼哭狼嚎不止,让人毛骨悚然。
沈仪略微垂眸,目光落在了司徒福海的身上。
他稍稍探出了右掌,随即从容不迫的落下,像是在对这尊天境后期的宗主做出宣判。
“斩。”
话音落定。
血红一片的万里江山图中,倏然窜出了无数道恐怖的兽影,重新汇聚成了漫天血云,然后一拥而下,将下方那座道皇宫吞没了进去。
场间再无人声,只剩下凶妖们的咆哮,仿佛最原始的野兽巡猎,在撕扯着世间最肥美的鲜肉。
直到万物寂静。
一道尖锐的哀嚎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那是最绝望的泣声,亦是充满困惑不解的哀求!
“同门相残!为何啊!”
“为何啊!!”
泣诉声在空中飘散,高大的道皇宫缓缓倾塌而去,轰鸣不止,化作了天地灵气消散一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