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白叶坊覆灭一事,在整个衔龙宗内掀起了一波热度。
然而,大抵是顶尖宗门,其内弟子无一庸才。
热度只持续了没几日,就复归平静。
“犯我衔龙者,虽远必诛。此乃修真界常识,实在搞不懂有什么值得高谈阔论的?”
衔龙宗周边坊市。
某栋酒楼中。
吴梦品尝着仙珍佳酿,有隐约谈话声,从楼下街道中传来。
两名衔龙宗弟子交谈着走远。
“宗内就这样,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消息。”
宋万兴大快朵颐,趁着换菜的功夫,终于忙得道上一句。
吴梦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年许不见,这厮竟然突破到了练气六层,距离后期只差临门一脚。
要知道,店小二白日里可都在忙碌。
其修行速度,与同资质的修士相比,通常要慢上将近一倍。
而没记错的话,他四年前到坊中时,对方才刚突破五层没多久。
想来,这一年应是寻到了某些机缘。
“你这店小二,干到何时是个头?”
宋万兴摆摆手:“托您的福,我快升副掌柜了,后面努努力,到了练气九重,能混个正的当当。”
“那筑基呢?”
“筑基?”
其想了想:“一般是没命筑基,不过也有例外,就调到更好的产业去呗。”
他好奇道:“你们这条路最高能走到什么层次?”
“九成九都在练气,每百年能有一两位成功筑基的吧,至于金丹、元婴,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吴梦颔首。
即便在仙界,也存在着所谓的阶层壁垒,以及相应的上升途径。
三洲的修士,争不到外宗青睐,上限就是筑基。
而在这里,最底层的店小二,每百年也有两三位成功筑基,但其上限同样也止步于筑基。
至于如何打破上限?
当然是靠着机缘来开挂了。
阶级严酷,但又万事皆有可能。
这某种程度上也是修真界残酷而独具魅力的一面。
吴梦也只是好奇一问,话题很快转到了正事上来。
“你关注的王庆山,去年离宗执行任务,暂时还没回来。”宋万兴剔着牙缝道。
“嗯,还有呢?”
“还是和他相关,半年前,据说凡千朝一位将军携着皇旨前来捉人。”
吴梦一怔:“他不是皇子吗?难不成已经被废黜了?”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是偷了什么东西……那位将军没拿到人,还在城里住着呢!”
宋万兴话罢,灌了口酒:“皇族的事情,是真乱。”
又交流了几句,见对方已然没有太多消息,吴梦起身告辞。
后续几日。
他又从其余途径,在城中打探了一番。
那位将军乃是二关后期修为,确实还住在城中,每日往烟柳巷派人盯梢。
倒是将王庆山这厮的性格拿捏住了。
然而颇为搞笑的是,由于假王庆山前些日子坑了‘三春白叶坊’,这行当近来风声鹤唳。
这位将军盯梢之处,接二连三关了门。
大抵是无处可盯,两日前,干脆灰溜溜地离开了。
至于其口中,王庆山所偷的东西……
吴梦翻遍了这厮的储物袋,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口香炉之上。
记忆中,香炉是前些年回去,从曾祖父的房中顺手捞的。
隔这么些年,竟然被定义成了偷,不知是捉人下狱的借口,还是此物真的有不凡之处,需要被追回。
当然,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翌日。
衔龙宗外,一处广阔无边的云台之上。
吴梦的身影从传送阵中显现出来。
他踏在云台间,没急着走,而是慢条斯理地捋起了衣袍和发冠。
此处云台,乃是衔龙宗的接引台。
其建在衔龙山腰,诡云之下,台中有各式宏伟仙家建筑,按照独特的阵法规律,建造排布。
正中,则是拱卫着一口金灿灿的升龙钟。
即便远观,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和威严之感。
类似的接引台,在衔龙宗一共有九处,按照层级,接待不同规格的弟子和访客。
吴梦,或者说王庆山,此时所在,正是级别最低的一处。
他表情阴冷,倨傲,目不斜视地掸着袖袍。
不时有弟子从身边行过,略微扫上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挪了开去,化作一道道流光消失在阵法光幕中。
稍顷。
他终于整理好了衣着。
正待抬脚,一道声音忽然从脑后传来。
“王兄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扭头,来人已行至身侧。
其头顶青云冠,身着一袭素雅长袍,面容则是俊秀里透着调皮之气。
看起来就是位相当有趣之人。
然而,当脑海中的记忆对上号时,吴梦的脸色当即就阴冷了几分。
此人名叫仇雪,筑基初期修士,是门中一位金丹执事的侄儿。
其本人与王庆山乃是同一批次的修士。
由于性情相投,早在三十年前,拜了王庆山为兄长。
亲密时期,两人形影不离,屡次携手出宗执行任务,又或者是探索秘境。
然而,在王庆山落魄之后,便逐渐疏远、冷淡。
这倒也罢了。
毕竟人情冷暖,大多基于身份地位。
只是,这十来年,王庆山的宗门俸赏被克扣的厉害,本以为是早年的仇敌暗中作祟。
谁知前些日子,出宗之际,仇雪竟是提着一口储物袋上门来。
说是兄弟践行。
当时没觉得怎么,待得离了宗回过味来,打开一看,其内灵石、宝财,和这些年被克扣的数量竟是分毫不差!
王庆山当时就被气得眼前发黑。
早年自家从皇朝内供给而来的资源,分了好兄弟不知多少。
谁知到头来未曾帮忙就算了,反而落井下石。
王庆山算不得好人,但这位更是当之无愧的势利小人。
吴梦冷哼了一声:“本皇子回来,你应该很失望吧?”
“怎么会?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后面还有让你更开心的事。”
将该说的狠话抛下,吴梦不再搭理这厮,扭头行到阵幕边缘。
他身形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旋即迈步踏了进去。
嗡!
似有水波震颤,化作一道金色的令牌虚影,悬在了他的头顶。
似是扫描,又如清洗,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
再着脚时,他已立在了云台边缘处,前方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仙气袅娜,诡云漫布的仙家山峦,如覆卷一般,向着视野尽头,也向着高绝之巅猛然掀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