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刺激?”
白启想起师傅所说,心里发怵,却还是精赤上身,只余一条兜裆布,跃入容纳数人的大缸当中。
“嘶!”
他刚浸泡进去,宛若坠进火海,条条烈焰缠绕而上,要把肉壳焚成灰烬,下意识地,就想逃离。
哐!
宁海禅眼疾手快,赶忙封住,硬生生把白启压回大缸。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阿七!为师也是这么过来的!”
大缸封住,沸腾热气闷在里面,白启每一次呼吸,口鼻都像挤进烧红火炭,紧闭的毛孔舒张,沉凝的血气化为豆大露珠,飞快被排出。
根根骨骼颤动不已,榨取新生的活泼血液,如同暖流浸润寸寸筋肉,使之焕发明亮光泽。
【你进行第七次换血,罗汉手的马形沦肌浃髓,进度大涨】
【你进行第七次换血,龙行掌的龙形沦肌浃髓,进度大涨】
【你进行第七次换血,白猿功……】
墨箓连连震动,但白启不为所动,由着四门上乘武功一门养生武功所淬炼出来的雄浑劲力,不断地搬运气血,蹿动于百骸之内。
咚!
咚咚!
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好像木槌重重击打在鼓面,透过封住的大水缸,回荡于通文馆后院。
“若非是金肌玉络,如何能求汞血银髓。”
老刀感慨,心窍迸发,冲刷全身,没有坚固的肉壳支撑,瞬间就要口鼻喷血,当场暴毙。
四大练的圆满成就,皆是一环扣一环,不能踏错半步。
“阿七必然能成。”
宁海禅默默注视,他要告诉师父,天底下不是只自己才能承接通文馆的衣钵。
“除我之外,当有后来人!”
……
……
“我体内养了一条龙?”
白启心神沉浸于肉壳变化,他内视己身,那条二十六节大龙骨发出无声长吟。
丝丝缕缕的血气逸散,化为一条蛰龙盘绕,上面两爪扣住肩膀,躯干如同抱柱,缠住胸腹腰背,下面两爪按在大腿,大筋疯狂跳动,好似拉伸撕扯。
澎湃气力涌现,充斥寸寸血肉,仿佛人身化为龙躯!
“此时的我,能够一拳打爆第六次换血的自己!”
白启感到前所未有的强横无俦,层层死皮被冲洗褪下,凝结成血色的大茧破裂。
他只是微微一动,牢固结实的大水缸喀嚓作响,好像承受不住,轰然炸开。
昂!
无声龙吟滚荡在四肢百骸,其音如同闷雷,震动近乎完美的肉壳身躯。
“我的气力,可谓是暴增狂增劲增!”
白启五指紧握,条条气流从指缝间被挤压出,那条脊柱大龙腾腾欲飞,几乎要冲天而起!
“强到恨不得打死二十个杨猛!”
……
……
“宝骨显形,无声龙吟!简直为十龙十象镇狱功而生!”
宁海禅眼中闪现异彩,相比起白启这样的突破速度,他师父的养子陈昭,好像路边杂草,压根不屑一顾。
“少爷,十龙十象镇狱功,据说要龙象宝玉合一,才能参悟圆满……”
老刀欲言又止,他晓得宁海禅当年只拿走龙形印信,作为掌门凭证,把象形留下。
“祖师随口胡诌,我没有那玩意儿,照样练得圆满。”
宁海禅抬起下巴,他这辈子还未遇到过修不成的武功。
“不过龙象合一,确实事半功倍,我那时候是想,如果师父教出好苗子,通文馆的三大真功,未必不能再传,结果都是臭鱼烂虾,比不上阿七半点,等改日有空,我再讨要回来。”
……
……
翌日。
陈昭下榻的大宅,白启主动登门拜访。
“陈小师叔,听说伱马没了?”
年纪轻轻的白七爷痛心疾首:
“黑河县的匪患一直未平,这帮赤眉贼实在太过猖獗!连折冲府武将的爱马都敢杀!据说那是万里挑一的异种?”
陈昭脸色发黑,他与陶融昨夜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追赶暗中射箭的刺客,结果赔掉裴大哥所赠的赤血麒麟马。
几如在心头剜了一块肉,痛彻骨髓!
又因为当时怒不可遏,弄出极大地动静,将自己落脚之地也暴露了,引得白七郎上门。
陈昭咬紧牙关,平息紊乱气血,挤出一丝僵硬笑意:
“你能唤我一声师叔,足以宽慰我心。”
白启颇为热情,仿佛完全不清楚宁海禅与陈行之间的过往纠葛,当真把陈昭当成同门:
“陈小师叔,昨夜我有所突破,想着合该庆贺,正在家中摆流水席,不妨赏脸凑个热闹?待到吃好喝好,再去通文馆见宁师。”
陈昭眉头微皱,白七郎只字不提陶融扣押鱼档伙计、一应船只的事儿,让自己如何唱红脸?
他按下浮躁心气,答应道:
“甚好。”
片刻后。
陈昭随着白启跨过二仙桥老宅的大门,虾头阿蟹两人架着大锅,正在炖煮大块熟肉,许是调料放得足,勾动口腹之欲。
“这是什么肉?好香!”
陈昭瞧着揭开的大锅,竟有些馋了。
想他在天水府当差,什么样的珍馐没吃过,居然会对穷乡僻壤的炖肉垂涎欲滴。
“陈小师叔尝尝便知。”
白启却像故意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