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盖世奇才!正是我白七郎也!”
白启手握那枚铁令,嘴角不住地上扬,他那道神魂胚胎突突跳动,欲要破开眉心,离体跃出。
师父宁海禅的机缘遭遇,如今也落到自个儿头上了!
“这座内景地,不晓得是啥样子。”
白启稳住心神,并未急躁冒进,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回到屋内。
避免神魂受烈日暴晒,阴风吹刮之苦。
万一散了形体,折损修为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师爷交代过了,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白启紧闭门窗,遮掩外面光线,随后坐定,摆出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
开始斩灭杂念,入定冥想。
随着一呼一吸,吐阴纳阳的平缓韵律。
日益壮大,几如婴孩的神魂胚胎,倏然一动,就被冥冥虚空敞开的门户,接引过去。
“书上记载,内景地千奇百怪,有的是悟道之处,如樵夫观人对弈,斧柯烂尽;有的是奇遇之所,如入庙之中,得食牛、虎、熊等样式的面团,吃完落肚神力大增……”
白启心下思忖,充满期待,不知道他这一趟,可能遇到什么?
“甚至还有道丧之前,旁门遗留下来的洞府遗迹,孕育诸般天魔子,其中艳色无边,春光旖旎,专门试炼道心。
像我这种道心坚定之辈,最适合……草!”
白启那道神魂胚胎宛若穿过无形门户,刚迈进内景地,顿觉颗颗念头冻结凝固,如坠冰窟,甚至无法运转开来。
他所入目之处,皆是滂沱无尽的鹅毛大雪。
一缕缕寒气加诸于身,好似千万道剑光穿刺而过!
紧接着,白启神魂大震,还未有任何反应,顷刻爆碎!
宛若被用力摔地的瓷器,彻底碎裂!
……
……
“嘶!老陈,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陈行目睹这一幕,颇为不忍心。
这等斩灭灵肉,割裂天地的骇然剑气,连他都觉得煎熬。
自家徒孙哪里经受得住!
“唯有刻骨铭心,才能感同身受。若不如此,他怎么悟得出这剑气之精妙……死个成千上万次,琢磨出半成精义,都算你徒孙天资横溢,气运深厚了。”
陈隐挥动衣袖,将白启炸成齑粉的神魂胚胎聚拢成形。
“当然了,你要于心不忍,本教主也可以就此打住。”
陈行以手遮眼:
“无妨,不看就好。
苦一苦阿七,负疚我来担。”
陈隐嘴角抽动,继续抽取根植于陈行体内寸寸血肉,宛若附骨之疽的森寒剑气,注入那方原本属于四逆魔教,如今被废弃的内景地。
……
……
“人麻了……这是什么见鬼的机缘!”
白启那道破裂崩碎的神魂胚胎,好似得到丝丝缕缕的灵机滋养。
瞬间像和水的泥巴,被重新聚拢。
他还没弄清楚情况,铺天盖地的滂沱大雪,再次簌簌落下。
片刻之间。
整个人竟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足足十七次!
若非白启曾进过通文馆的祖师堂,有被毒打的丰富经验。
这时候早已神智大乱,毫无知觉了。
“这方内景地,每一寸遍布着剑气,就连吞吐、呼吸、甚至举手投足,迈步走动,都要受剑气凌迟……”
当白启死过五十八次,他终于看清楚周遭景象,鹅毛也似的滂沱大雪,实为洋洋洒洒的实质剑气。
它们如蕴灵性,飘荡浮动,哪怕细小如牛毛的一缕一丝,也足以伐灭生机,诛杀灵肉。
“恐怖……如斯!”
白启面对着漫天彻地,横空遮野的森寒剑气,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挣扎、无法阻挡的绝望感,连同那种刺痛魂灵的煎熬苦楚,一起折磨着他。
宛若置身于无边炼狱,不得超脱!
浩瀚心海中,凶蛟孽龙张牙舞爪,兴风作浪。
“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
白启神魂颤鸣,冥冥念诵着《蛟伏黄泉经》,把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抹杀,转而稳固摇摇欲坠的心神念头。
……
……
“一百二十七次,就摆脱了杀伐加身的临死之念。”
陈隐不断地挥袖,攫取万龙巢的丰沛灵机,浇灌在白启被剑气刺得稀巴烂的神魂胚胎上。
这位白阳教主相当诧异,生死当前,油然而生大恐怖、大惊骇,此乃人之常情。
帝王将相,豪杰枭雄,谁能不怕死的?
纵然盖世天骄也抵不过岁月如刀,斩杀而下。
所以道艺四境,迈向神通秘境那一步。
是“打破生死屏障”。
勘破枯荣,阴极阳生,才能做得“鬼仙”。
“我早已说过,阿七他的悟性,比我那个孽徒还不讲道理。”
陈行遥遥注视着内景地,不停处于生死之间的白启。
“你觉得阿七还要死多少次,才能把握住剑气变化?”
陈隐认真思索:
“应当在五百次内。”
陈行却信心十足道:
“三百次,足矣!”
……
……
“这剑气时大时小、时粗时细、时隐时现、时明时灭,可谓千变万化,极尽所能。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默默承受!”
白启稳住破碎又弥合的神魂胚胎,运转《蛟伏黄泉经》。
浩瀚心海中,须弥灵山镇压一切。
直至他死到两百五十三次,逐渐发现自身的颗颗念头,好似容纳丝丝缕缕的森寒剑气。
“剑气,乃生死之变,杀伐之声……”
白启兀自悟得这一句话,好似谁人于耳边轻声呢喃。
那道无名墨箓明灭闪烁,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你受剑气所杀,极大地增进剑道感悟……】
【你受剑气所杀,剑道感悟愈发深刻……】
【你受剑气所杀,终于从数以百次的生生死死中,提炼出非凡的精义】
【可凝聚神种】
【剑君十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