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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太直接了?故意放开传习馆隔绝窥探的风水阵法,让才从内景地出来,满身剑气剑意的白七郎,吸引南明离火的注意。
你都不打算编一个像样的故事?”
静室之内,密切关注白启动向的陈隐带着疑惑问道。
这不符合陈行这厮做事缜密,不留痕迹的作风。
想当年他与陈独,一伤一死,几乎走投无路。
谁能料到,陈行这厮竟然藏了一手。
平日里赤阳教主的面貌不过伪装,私底下十渡口落魄武师才是真身。
轻易躲过龙庭铺天盖地的搜查追索。
委实将陈隐惊得不轻。
“你们这种自诩聪明人的家伙,个个都想得很多。在我看来,愚笨和智慧,只是‘所知’上的差别,前者‘知’少,故而呆板,后者‘知’多,因此善断。
就像你,修持《未来无生星斗图》的白阳教主,可算尽变化,料敌机先,对手往往走一步,就被你看到后面七步,处处受挫,甚至觉得自个儿在跟老天爷掰手腕。
实际上,这是他们‘不知’,而你‘全知’。”
陈行嘴角噙着笑意,他与陈隐、陈独两个打交道这么久,真正做到知己知彼。
“你觉得我做赤阳教主戴人皮面具,是心机深沉,却不晓得,我从未把赤阳教主当成自己。
老夫陈行,穷乡渡口一武夫,至于教不教主,便如打渔、打铁的营生一样,没甚么好说。”
陈隐神魂波动,似欲腹诽:
“偷偷收徒弟、娶寡妇,伱是只字不提啊!”
看到陈隐无言以对,像被折服,陈行见好就收,轻咳两声回归正题:
“跟颜信老贼下棋,布局不能太多太深,凡人走过之处,必定留下痕迹,骗不过有心者的仔细勘察。
所谓天纵之才,乃老天爷赐下的禀赋,自然不能用常理作定论。
让剑宗查个底朝天,阿七也是黑河县的打渔人,通文馆、宁海禅、陈行,这些都经得起摸底。
什么龙庭、道官、其他势力,统统与阿七扯不上半点干系。”
……
……
“无端端掉了一口剑?”
白启怔怔注视触手可及的三尺锋芒,油然生出警惕心。
莫不是哪个不讲武德的前辈想碰瓷?
故意钓鱼?
他当即就要呼叫师爷,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咦……那股……大得不能再大的剑意,跑哪里去了?刚才……明明……看到!”
白启耳畔倏然响起交错嗡鸣,好似孩童的稚嫩嗓音,奶里奶气。
“这位……剑兄,怎么称呼?”
他暂且按下杂念,耐心问道。
“嗯!你听得到……我说话?”
那口三尺余长的炽烈锋芒突然暴跳,像是火苗蹿起,险些燎到白启的眉毛。
俨然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白启点点头。
他攫取【剑君十二恨】,可以观其形,听其音。
这口锋芒炙热,宛若熔浆的火剑,落在自个儿眼里,仿佛一大片熊熊焰海,隐隐透出焚山煮海的霸烈气息。
说话则是不匹配形象的牙牙学语,像个半大幼儿。
跟内景地里,一口口老气横秋的“剑”迥异。
“我……不能告诉你!你不是我的主人!”
三尺锋芒一吞一吐,摇摇晃晃,扭捏说道。
竟然有些怯生生的,好似过意不去。
“嘶!瞧着像一口清澈愚蠢未经世故的宝兵!”
白启按捺住兴奋搓手的冲动,可能出于上辈子的职业习惯,看到这种贴着“好骗肥羊”标签的人或物,他就忍不住想薅一把。
“你家主人是谁?”
白七爷并未利令智昏,还记得打听来头。
“我家主人很厉害!我在等他回来!”
“那他叫啥?”
“我家主人要去干一件大事,将我留在家里……”
“……”
白启眼角抽动,这口剑看上去确实不太聪明。
压根听不懂人话,完全没办法正常交流。
他放弃追问主人,转而探询来历。
“那你从哪儿来?”
“山里!”
“什么山?”
“很高的山!”
“……”
考虑到对一口剑撒气太莫名其妙,以及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白启默默松开攥紧的拳头。
这种跟傻子聊天的感觉,委实让人血压飙涨。
既然来软的,不行。
干脆来硬的!
他当即收起好声好气的和颜悦色,双手抱胸道:
“你家主人可曾教过,不能随便闯进别人家里?”
三尺锋芒顿时一矮,像耷拉着脑袋,连同声音也变得可怜巴巴:
“有的,主人说,凡事都要讲理,故而每次斩敌,都会讲上一通长篇大论,最后问一句‘朋友,能不能请你死一死’,再出剑。”
嘶!真是个彬彬有礼的活阎王!
白启面上依旧冷淡:
“朋友,若无其他事,就请离开吧。”
三尺锋芒慢慢地挪开,好似后退,但一步一顿,如同等待被挽留。
但白启一声不吭,让这口不清楚来历底细的“宝兵”很失望。
心意把洞开的眼识、耳识,清晰感应到“伤心”、“可怜”、“渴望”,诸如此类的情绪波动。
“算了,你想待着也行,不过要听话。”
白启哪能真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招了招手,像逗弄小狗:
“大家相识一场,可否让我摸一摸?”
“你不是我主人……好吧,只能摸一下。”
三尺锋芒本欲拒绝,却还是改口了。
它收敛炽烈光华,恢复成一口古朴长剑。
滴溜溜旋转几圈,乖巧飞到白启的手上,容他尽情摩挲。
……
……
“白七郎!他为何能摸南明离火?那可是我的剑!岂有此理!”
藏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淳于修,陡然睁大双眼。
目睹这一幕的剑宗真传,内心像是被百口神兵戳过,拨凉拨凉。
他当初为了博得温养南明离火剑,可是潜修闭关足足三年之久!
这口神兵相当古怪,眼界极高,连莫师兄都不能轻易触碰!
“给我撒开啊!”
淳于修登时不能淡定,恨不得跳将出去,大喝怒斥,迫其放手。
但想到还未弄明白情况,于是咬牙隐忍,继续窥视。
……
……
“感觉还成,并不是冰凉凉的,挺暖和,摸着也舒服。”
白启双手捧着,从上到下摩挲了一遍。
原本只让碰一下的三尺锋芒,似乎颇为好受,不停发出长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