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阶离开,文华殿内的其他人神色也是各异,心里的想法也都大不相同。本来他们以为徐阶当上首辅应该是一件长脸的大好事。
可是现在根据朱载坖的态度,以及徐阶刚刚的表现,几人在心里也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徐阶这个首辅难啊。
原来的严嵩虽然也难,但最起码有些事他是能做主的,毕竟嘉靖皇帝是一直藏在西苑的深宫里面修仙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严嵩是有一定的自主权力可以在朝廷内外行使或影响的。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虽然还在西苑修仙,但却放出了裕王到文华殿内监国称孤,这就等于是徐阶上了一个紧箍咒,又给他安排一个汇报工作的上司。
因此这就等于是徐阶的这个首辅白升了,他还是要像自己的小媳妇一样,继续受着裕王的管,还是要继续小心谨慎的维持着次辅的心态。
由此可见徐阶是真的难,真的倒霉。
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结果头上却又来个了小爹!
这婆婆等于是白熬了。
朱载坖收回目光,赵文华,高拱和严讷等人也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对着孟冲说道:“给景王爷和几位卿家都搬张椅子过来,我们坐下谈事。”
孟冲应了声是,立刻就招呼着殿内的其他伺候着的奴婢们,将几张放置在一旁角落里的椅子搬了过来。
朱载圳和赵文华,高拱,严讷等人对着朱载坖一拜:“谢王兄(王爷)。”
看着这些人也都坐下了。
朱载坖继续道:“刚刚徐阁老的意思你们都听到了吧?严世蕃的案子你们一定要万分认真,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和轻慢之心。”
“孤知道这些年因为严阁老担任首辅的原因,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虽然这其中有些人确实被严阁老以不光彩的手段给收拾的,但也有不少人是因为他们本身能力的问题才被收拾的。”
“所以,在办严世蕃的案子之时,孤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一定要将他的事情和严阁老的事情区分开,不能让朝野内外衍生出一场所谓的‘倒严’胜利之声。”
“孤要让朝野内外明白,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是功孤会承认,也会请示陛下进行嘉奖;是过孤也会罚,也会请示陛下进行处置。”
“但若有人拿着严世蕃案做文章,企图在朝野内外掀起一场非黑即白的政治风暴,破坏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孤绝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绝对会让任何企图以此事搞事情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从现在锦衣卫要肩负起职责,做好京师内外官员以及民间舆论的监控,但有影响朝廷上下安定的不利言论和不利朝廷团结的问题发生,锦衣卫可以行缉拿审讯之权。”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说到这里,他立刻起身回道:“臣弟遵命!”
接着,朱载坖继续说道:“赵卿之前是严阁老的义子,应该也与很多所谓的严党相熟吧?”
赵文华听到这话,屁股也坐不住了,立刻就弹了起来,“臣一心为公,和他们一直是萍水相交,并未参与过多。”
朱载坖呵呵笑道:“赵卿不必如此紧张,孤的意思是你既然为刑部尚书,也是此次三法司会审严世蕃罪的主审官之一,孤希望你能做好表率,让那些还愿意安心为朝廷做事,但之前又不得不依附于严党的官员们安心。”
“只要他们还能尽心于事,不再有之后的问题发生,孤可以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在原职任事,不必担心因为严阁老的去任,和严世蕃的罪发,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孤要他们做的就这么简单,赵卿能明白孤的心意吗?”
赵文华立刻又拜道:“臣明白,臣一定会妥善办好此事,绝不弄出任何乱子来。”
朱载坖微微的点点头道:“很好。”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其实孤这么做,并不是觉得严党的成员有多好,孤只是想有一个平稳的过渡时间,若是在这个期间内有能力出众的其他的官员脱颖而出,孤照样也是会委以重任,使其能力得到充分的展示。”
“可若是孤放任了严阁老去任和严世蕃罪发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朝廷上下一时之间陷入到了自证清白和针对之前身份立场的政治攻击之中,使得朝廷现在所制定的紧要国策陷入停滞,那就是孤监国不利的罪责。”
“所以,孤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孤的良苦用心,能够明白当今天下来之不易的盛世之相。孤不想过了几百年后,历史在记录我们的时候,把更多的笔墨聚焦在朝廷党争的问题上面。”
“孤希望过个千百年后,后人在看我们这段历史的时候,他们会感慨的认为嘉靖朝时,皇帝和百官们一直都在通力合作,共兴大明!而你们其中的每一个人,也包括孤在内,都能得到历史一个积极正面的评价,而不是说谁赢了谁输了。”
“因为在孤看来,只要有输赢双方的出现,那么输的就是孤和陛下辛辛苦苦想要打造的嘉靖盛世,被你们之间的利益斗争给破坏了。”
“所以,谁要敢坏了孤和陛下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当今大势,孤就让他遗臭万年!”
朱载坖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摊牌警告,他不许高拱等人趁着严嵩倒台的机会,搞政治上的小动作。
因为在朱载坖的心里,他是没有大臣们那样泾渭分明的政治阵营的。
也没有所谓的严党,和所谓的清流的界限之分。
在朱载坖眼里,大明朝只有一种立场,那就是大明至上!
谁敢违背这一立场,不管是他是所谓的严党,还是所谓的清流,朱载坖都不会让其好过。
因此朱载坖在用人的时候,也不会看这个人曾经是不是严党,他只看这个人的能力和忠心,能不能匹配上现在的问题。
就比如如今的赵文华,如果真的放任清流那一派在严嵩倒台之后,肆意攻击原来的严党官员,那么赵文华肯定也是要不可避免的遭遇清流攻击。
而这个时候对赵文华攻击,其实就已经不是针对严党本身的问题了,而是在针对朱载坖用人的方式,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否则的话,以后朱载坖要用什么人,要干什么事,岂不都要看那帮人的脸色?
真要成了这样,朱载坖还不如现在就从文华殿内搬回家,好好的当个闲散王爷,没事在自己的王府后宅里造造孩子得了。
显然,朱载坖是不愿意如此的。
他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所以在用人这一刻,朱载坖必须有海纳百川,乾纲独断的魄力,决不能被一部分的意见和看法裹挟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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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