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ch.617 新的冒险
或许是这枚启封的秘术器官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水晶试管脱离手杖后的几日,老贝罗斯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肚子里多出来的血瘤让他整夜哀嚎,粪桶里只有两分是粪便,其余都如撒了融化不完全的可可粉一样疙疙瘩瘩的稀液。
后来,特丽莎还在便桶里发现了深褐色的血。
布莱顿最好的几名医生被兰道夫急聘上门,为自己的父亲瞧病。
但结果大多一样:倘若不冒险破开腹部,就无法延缓加剧的病情——而那位更老些的医生的儿子,曾私下里对兰道夫讲过。
要他行儿子该行的事,不要让执念造成更大的痛苦。
虽然目前医疗界已经能够制兑出高浓度的麻醉饮品,让人如同‘睡了一觉’般,去了胳膊或脚趾——可破开腹部的难度与切割指头的远不一样。
那位年轻的医生说,难度不在于破开,而是缝合后的半个月。
‘你的父亲会高烧,会腐烂,伤口会比那积年的鲍属海产还要难闻。他会比现在更加痛苦,在病床上翻滚,挣扎,你们几乎要捆住他的手脚和脖子才能打个盹…’
他比他的父亲要敢讲,也不怕担上责任,受泰勒的迁怒。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医生,他认为,有必要和泰勒,和这位同样痛苦的儿子讲清楚。
‘史诺先生告诉我,医生和天使的区别是,我们并非万能,也绝不该隐瞒真正的厄难。’
兰道夫惊讶于他师从爱德华·史诺,那位‘冰雪医生’。
‘原来如此,您的妹妹也受过导师的治疗。小泰勒先生,如果您听我劝…就请不要期待奇迹了。’
年轻的医生匆匆而来,却比其他医生走得都要晚。
他甚至不嫌脏地取了一份老贝罗斯的粪便,还严肃告诫特丽莎为首的仆人,必要处理好这些排泄物,保持室内的清洁。
‘我只是受史诺先生教导的众多年轻医生中的一员,小泰勒先生,我称那是我的导师,是对史诺先生的尊重…恐怕他可记不起来有我这样一个不出众、也不够有天赋的学生了。’
这不是出众与否的问题。
爱德华·史诺和其学员对病人的态度,已经超过了兰道夫见过的多数医生——或者说刽子手。
那些只对‘切割’、‘锯子’和‘麻醉’感兴趣的屠宰者。
年轻的医生一直留在老宅,他的父亲似乎有些不乐意,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即便泰勒出手阔绰,老医生也观察了整整两天,发现他没有迁怒于他和他儿子的想法后,才慢吞吞和儿子道了别,拎起药箱,奔赴下一个病人的住址。
罗兰和贝翠丝每天都会在贝罗斯好些的时候,到他的卧室里陪他聊天。
确切地说,冒充他的同事。
偶尔贝罗斯恍惚,还会叫贝翠丝‘贝蒂’——虽然下一秒再询问,他又记不起贝蒂是谁,只挤着那张僵硬苍白的脸,无助地向床畔的男人寻求答案…
后来,罗兰试着在话语中反复提起兰道夫和贝翠丝,提起乔瑟琳·泰勒。
他的记忆正如浑身颓唐的病色一样,再也回不到往日。
‘但是您为什么会在波尔蒂港呢?’
罗兰某次这样问。
病床上的老人欲言又止。
他几乎要想起来,几乎要说出那个原因,讲出自己为什么时常在夜晚迎接潮水,等待一个早于记忆中模糊的影子…
但他还是失败了。
他像一个被父母丢弃在鱼摊旁仿徨的孩子,整张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对未知的恐惧。
当他问出‘我是谁’,而罗兰回答‘贝罗斯·泰勒,一个好丈夫,好商人’后,能在他眼里看到那丝若隐若现的质疑——他不相信罗兰的话,却不敢明着反驳,只转着衰涩的眼球,试图在房间里找到自己身份的痕迹…
特丽莎连续哭了好几天,眼睛肿得像个老桃核。
每当贝罗斯在病床上哀嚎,叫着乔瑟琳或特丽莎时,她都会默默转过身,对着墙低声抽泣。
但很快,贝罗斯就不叫她们了。
他徘徊的灵魂通过皮肉只呢喃一个极其大众,也极其沉重的称呼。
‘妈妈…’
罗兰轻抚开他落到耳畔的银发,似乎见到了童年时的丹尼尔,那些死去的孩子和无数个阴雨夜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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