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现在保住了性命,生死又为陈渊掌控,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但此事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被迫在几人面前说出,神情很是沉闷:“一百三十年前,晚辈为炼制丹药,进入青墟山脉,幸有所得。”
“但离开青墟山脉后,晚辈遇到了啸月银狼一族的高阶妖将银戮,一番交手,不分胜负。”
“青墟山脉距离啸月银狼一族的疆域不远,晚辈担心银戮向族中求援,不敢恋战,寻机脱身遁走。”
说到此处,沈既白脸上露出几分惧意:“但银戮掌握了一种罕见的天赋神通,竟然借助月光,在晚辈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
“晚辈浑然不知,遁出十几万里,回到洞府之中,打坐调息。”
“三天之后,银戮竟然引啸月银狼一族的族长银千劫前来,轻而易举便将晚辈擒下。”
“晚辈无奈,只好假意投靠啸月银狼一族,体内被种下了血丝蛊……”
他微微低下头,把与啸月银狼一族交手的过程含胡带过,但一旁的三人还是露出了惊容。
那银千劫正是此界五名妖帅之一,而且成名已经七千余年,在漫长岁月积淀之下,谁也不知道他修炼到了何种地步,又掌握了何种神通。
难怪沈既白身为大修士,却还是为啸月银狼一族所擒。
妖帅出手,岂是元婴修士能够抗衡的?
陈渊听到银千劫亲自出手,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并未继续问下去,反而转头看向元霆真人和九元上人:“你二人可曾进入过青墟山脉?”
两人一愣,随即恭声作答,竟是都不止一次进入过此地。
元霆真人道:“晚辈修习雷法,需要雷道灵材灵草,而青墟山脉中有一处雷泽,终年笼罩阴云,雷暴不断。”
“晚辈数次潜入雷泽,寻找灵材,颇有所获,对青墟山脉颇为熟悉。”
九元上人道:“晚辈能够成就大修士,便是因为冒险进入青墟山脉,在其中找到了一株三千年的引梦,炼成引梦丹,感悟天地大道,成功突破瓶颈。”
“之后晚辈又进入青墟山脉两次,只是可惜运气不佳,一无所获。”
陈渊目光一闪:“传说这青墟山脉乃是上古战场遗迹,天地残破,灵气狂暴,极为凶险。”
“但因为其特殊的环境,有不少天材地宝,还有上古修士、妖族的遗宝,是也不是?”
元霆真人叹了一口气,目中露出几分不甘之色:“正是如此,青墟山脉乃是上古之时,我人族和妖族一场大战,所留下的遗迹。”
“那场大战岁月极为久远,距今至少也有三万多年,不知其详,但却极为惨烈。”
“据说在那场大战之前,此界并非妖族为尊,正是从那场大战之后,人族开始为妖族奴役,至今仍未翻身。”
“如今青墟山脉中遍布空间裂缝,且还有种种诡异瘴气、罡风、险地,即便是元婴中期修士,也难以深入其中。”
“只有大修士或是高阶妖将,才有可能进入青墟山脉深处。”
九元上人补充道:“但几万年下来,不知有多少人进入青墟山脉中搜寻宝物。”
“早在五千多年前,其内天材地宝就几乎枯竭,上古修士和妖族的遗宝,更是早已被搜刮一空。”
“妖族现在已经极少进入其内,但我人族修士缺少宝物,常常冒险深入其内,寻找残存下来的天材地宝。”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从典籍上看到青墟山脉的记载后,便对其颇感兴趣。
若是他所料不错,这青墟山脉应该便是几万年前,此界妖族请动上界妖王降临后,和人界修士发生大战之地。
面对炼虚妖王,人界修士大败而归,不得不放弃此界。
万妖洲重新为妖族统御,青墟山脉中则是留下了一处凶险的上古战场遗迹。
只是这等险地,涉及到元婴修士和高阶妖将,典籍中只有寥寥数语,极为粗略,远不及大修士对青墟山脉的了解。
陈渊又看了一眼沈既白:“你们在青墟山脉中,可曾发现什么异状?”
沈既白小心翼翼地说道:“敢问前辈所言的异状,具体可有所指?”
“青墟山脉中处处都是险境,诡异之地极多。”
“许多地方连大修士和高阶妖将都不敢轻易深入,到处都是异状……”
元霆真人和九元上人也是面露难色,显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陈渊见状,并未继续追问,只是向三人索要了一份青墟山脉的地图。
三人都是有些疑惑,陈渊明明已经化神,却对青墟山脉似乎毫无了解。
根本不像是因为缺少宝物,而对青墟山脉要比妖族更加熟悉的人族修士。
但他们自然不会去打探化神修士的底细,立刻将地图拿了出来,复制到一枚空白玉简中,双手奉上。
三人屡次进入青墟山脉寻宝,而且都是深入其中,地图也颇为详尽。
不过他们需要的宝物不同,探索之地也不尽相同。
元霆真人对雷泽最为熟悉,而九元上人和沈既白则是对另外几处险地颇为了解。
陈渊此时无暇详细查看地图,只是粗略扫了一遍,便收入芥子环中。
他抬眼看向沈既白,继续问道:“按你所说,你被种下血丝蛊后,并未杀害人族元婴修士。”
“啸月银狼一族为何没有以你为内应,谋取其他大修士的性命?”
一旁的三人听闻此言,尤其是元霆真人和九元上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之色。
沈既白被种下了血丝蛊,生死为啸月银狼一族掌控,又不为他人所知。
只需请另外四名大修士一会,或是登门拜访,啸月银狼一族的妖将暗中相随,甚至银千劫亲自出手,便能轻易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他暗中投靠妖族上百年,人族大修士却无一人遇难,啸月银狼一族何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沈既白神情一黯,低声道:“银千劫在我体内种下血丝蛊后,便由银戮与我联系。”
“但他只是不时让我打探几位道友的动向,以及蚀月沙漠中几座人族城池的消息。”
“从未让我谋害人族的元婴修士,反而屡次让我斩杀其他王族及其附属妖族的妖将。”
陈渊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沈既白神情更加落寞:“啸月银狼一族从未将我人族修士放在眼里,又怎会刻意对付几位道友?”
一旁的三人闻言色变,陈渊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此言何解?”
沈既白道:“晚辈被种下血丝蛊后,也曾心中忐忑,若是啸月银狼一族让晚辈坑害同族,应该如何应对。”
“但银戮却始终没有提出此事,晚辈窃喜之余,自然不敢多言。”
“但慢慢地,随着银戮屡次让晚辈对付其他王族的妖将,晚辈终于有所明悟。”
“原来啸月银狼从未将人族放在眼中,甚至视为蝼蚁,自然不会费心费力对付人族修士。”
“之后晚辈刻意结交银戮,再加上有血丝蛊钳制,他对晚辈渐渐放松了防备。”
“某次晚辈以灵酒相诱,银戮向晚辈透露,除去晚辈之外,过去几万年中,不断有大修士被妖族所控制。”
“我人族看似在反抗妖族压迫,实则一举一动,妖族都是了如指掌!”
元霆真人厉声道:“不可能!我人族哪里有那么多贪生怕死之辈。”
“若妖族对我人族渗透如此之深,为何不将我等赶尽杀绝,而是坐视我人族修士斩杀妖兽?”
“死在我人族修士手中的妖将不知凡几,就是高阶妖将,也不在少数!”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衣衫无风自动,鼓荡不休,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一番话。
但略显颤抖的声音,还是显示出了他激荡不平的心境,隐约透出几分恐惧。
九元上人和张悬苍虽然并未开口质问,但脸色俱是难看无比。
沈既白转头看向三人,眼神中透出几分怜悯。
但还未等他作答,陈渊忽然开口:“若是我没有猜错,妖族此举,乃是以退为进。”
元霆真人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开口问道:“前辈此言何意?”
沈既白此刻也是闭口不言,神情恭顺,做出聆听之状。
陈渊冷冷道:“自从人族体内神魂禁制被抹去,上万年来,就始终没有停止过抗争。”
“妖族一开始肯定也以极为残酷的方式,杀尽所有反抗之人。”
“但人乃万物之灵,就连凡间最为卑微的黔首布衣,都明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理,生死之际,也能揭竿而起,斩木为兵。”
“更何况是踏上修仙之路,掌握神通法术,逆天而行的修仙者?”
“妖族后来应该明白,只要对人族的压迫奴役一日不停,人族就绝不会甘做奴隶,再残酷的手段,也只能震慑一时。”
“除非妖族不再依赖人族修士,为其炼丹炼器,与其他王族争斗厮杀,否则人族的反抗就会源源不绝。”
他的语气越发冰冷:“如此一来,与其杀尽所有反抗之人,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一部分修士,在各大王族疆域相交的荒僻之地建立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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