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余树,他不是来保护我的,而且他的能量在于组织和召集人手,并非他本人。
其实吧,就算那个块头大的走了,就光凭这位小同学,也足够应付他们几个了,更别提,还有儿子你在这里。
你现在想杀我,很简单。
刚上车时,我就试验过了,妈妈我连这个小同学都控制不住,呵呵。
还是说,你觉得现在杀了我,没办法杀干净,我还能再重新从海里爬出来,所以觉得杀不杀我,都没意义?”
李追远:“彬彬哥。”
正在开车的谭文彬,心里一阵咯噔,小远哥,这是要对自己下令了?
李追远:“小心前面。”
话音刚落,车窗外的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紧随其后的,是雷声轰鸣。
今年夏天,雷阵雨没有往年频繁,但在这夏季的尾巴,老天似乎要将之前没用的次数,集中使完。
比雨先行一步的,是迫不及待刮起来的风。
小皮卡这会儿早已出了南通城区,过了兴仁镇,驶在直通石南镇的笔直马路上。
马路不窄,但也谈不上多宽,算是很富余的双车道,同时道路两侧还有可借用的泥土平地。
先前隔着老远,谭文彬就看见前方路边平地上,有一群人举着各种旗幡、神台、画像正在走路逆行。
起初谭文彬以为是谁家在办白事,这是送葬队伍,结果发现不是,应该是附近某个庙在办什么活动。
南通本地传统民俗保留方面,比不上林书友的老家福建,当地虽然有庙会,但庙会本身已经和“庙”没关系了,变为纯粹的赶大集。
因此,在这里能瞧见这种庙宇游行,还真挺稀奇。
虽说他们在逆行,但路够宽敞他们也够显眼,倒也不阻碍交通。
可这风忽然一刮,各种旗幡被吹飞、神台被吹倒,连带着下面托举的人也是摔了不少,一下子从旁边平地来到了马路上。
好在有小远哥的及时提醒,谭文彬立刻踩下刹车。
车子急刹成功,没有撞到前面的人。
但有一张画像被卷了过来,贴到了小皮卡的前车窗上,画像上的“神”很威严,虽然与酆都本地的传统形象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别,但画像右侧竖写着该“神”的身份——酆都大帝。
“嘶啦……嘶啦……”
风继续在吹,画像先是出现了裂痕,随后裂痕不断扩大,到最后,在新一股大风下,彻底裂成好几条被吹飞,车前窗的视野倒是因此恢复。
谭文彬舔了舔嘴唇。
刚才这一幕,就算是阿友……不,就算是润生此时坐在这里,也能看出不对劲,有一种特殊的意味,非常不吉利。
李追远:“彬彬哥,继续开回家。”
谭文彬:“明白。”
挂倒挡,后退一段距离后,再借道让开了前面的这群人。
小皮卡,继续朝着石南镇驶去。
李兰将车窗往下摇大了些,外头的风不断吹进来,将她与李追远的头发,吹得乱起。
空气里,已弥漫起浓郁的土腥味,寓意着大雨将至。
李兰:“还是不杀我?”
李追远:“杀你,就意味着我彻底输了。”
李兰:“你都要死了,还需要在意这张人皮?”
李追远:“有这张人皮在,死了后能办白事;没这张人皮,就是发了疯的牲口,脑子正常的村民都不敢吃它的肉,只能将它野外烧了或者挖坑活埋。”
李兰:“你就这么执着于,想当一个人?”
李追远:“你不也是么?你执着于想当人的时间,比我久得多。”
李兰:“这种执着,没意义;越是执着,越是发现当人,很低级。”
李追远:“我们是有病,就像是医院的病人。我们并非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存在,我们都是病人,我们连想做回一个健康的普通人都很难。”
下雨了。
雨水自完全敞开的车窗打入,打湿了李兰的头发和她的整张脸。
马路旁的较远距离处的一间民房前,搭着棚子,人头攒动,这是在办白事。
也就是这儿距离石南镇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要不然真可以尝试猜测一下,主持白事的会不会是太爷。
棚子外的空地上,正在烧纸扎,三座高耸的纸扎楼房已被点燃,大火燃烧。
旁边有白事乐队,正敲锣打鼓,大喇叭里还在放着哀乐。
可这忽然下起了雨,却将这一切都浇了个措手不及。
李追远转过头,看向那边。
他这侧车窗没开,车窗外已形成雨帘,扭曲了看向外面的视线。
从这个视角看,那三座高耸的纸扎楼房,就像是三盏巨大的灯火。
大雨下,这三团并列的灯火出现了剧烈摇晃。
同时,也不知道是设备进水了还是喇叭进水的缘故,原本的哀乐,变成了一缕悠长到似乎永远静止的电流音。
因距离隔着远,经过民房与马路之间田野的舒展,又经过了风雨的锤炼,使得坐在车里的人,听到的,是一种悠扬的笛声。
笛声的韵律,在此时与那大雨中三团纸扎楼房上的火,形成了极为巧合下的互动。
好似是那笛声,在引导和催动着那三盏灯火。
李兰:“好听,像笛子。”
李追远最近确实没少听笛子,因为陈曦鸢最喜欢也是最擅长这个。
陈曦鸢之前怕扰民,打搅别人休息,想吹笛子时,还会开个域,把声音都收拢进去,不外溢。
后来李追远让她把域关了,吹固定一首给自己听。
因为那曲子,有很明显的助眠效果,只要不去刻意反抗它,可以说听一会儿就能睡着。
至于那三盏灯火……在笛声的联动下,很难不让人去产生联想。
前不久李追远强行赔付自己的功德,开启岸上走江时,不仅借了陈曦鸢的笛子,还与人家家里那三位很灵验的先祖,做了笔买卖。
忽然间,三盏灯火熄了,喇叭也静音了,“笛声”戛然而止。
李追远目露明悟。
车还在开,雨一直下。
李追远:“关窗。”
李兰:“冷?”
李追远:“嗯。”
李兰将自己这边车窗摇了上去:“我还以为你想要淋点雨,让脑子清醒清醒。”
李追远将那两张纸币,卷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
李兰微微一笑,再次拿起烟盒,可里头的烟已经被打湿了,她咬住一根,用打火机,怎么点都点不着。
李追远:“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李兰:“今天。”
听到这个回答,谭文彬扫了一眼后视镜,先前女人抽烟的熟练动作他可是看到了,不过换个角度想,小远哥学什么都快,那他的妈妈……应该也是这样。
李兰放弃了,将打火机往烟盒里一丢,道:
“小同学,抱歉,把你的烟打湿了,你让我家小远给你买一包赔你。”
谭文彬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李追远掏出一张符纸,两指夹着,探到李兰下巴处。
指尖微颤,符纸燃起,火焰正好炙烤着李兰嘴里仍叼着的湿烟。
仅仅是两次眨眼的功夫,这根烟虽然皱巴巴的,但确实是被烘干了。
李追远指尖一甩,符纸飞出,最后一点火苗点燃了李兰嘴里烟的头部。
余下的符纸在前面散开,看似飘飘落下,实则在车底看不见丁点灰烬。
李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道:
“见过很多奇人异士,但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展现时,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李追远:“这是最简单的,指尖灵活,熟能生巧。”
李兰:“那你刚刚,是在给妈妈点烟呢,还是在给妈妈上坟烧纸?”
李追远:“抽烟有害健康。”
李兰:“作为一个离异后,将孩子丢在乡下老家两年几乎不管不问的妈妈,见面时手里夹着一根烟,不很正常么?”
李追远:“浮夸。”
李兰:“你的要求可真多。”
李追远:“是你要演戏的。”
李兰:“小同学,现在几点了?”
谭文彬:“下午五点。”
李兰:“这场戏,过得好快,都九个小时了。”
李追远:“是你买衣服时,费太长时间。”
李兰:“我不在乎什么侄子,是你在乎潘侯。”
买完衣服就已经是下午了,母子二人吃炸串时,其实早就过了午饭点。
“咔嚓咔嚓咔嚓……”
小皮卡的发动机出了问题,车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
“小远哥,我下去看一下。”
谭文彬下了车,将前车盖抬起。
随即,谭文彬咽了口唾沫,前车盖里,居然全是乌龟。
有的乌龟已经死了,有的乌龟还在爬行,里头到处是被啃咬过的痕迹。
看这架势,就算自己将乌龟全部清理出去,这车不送去好好修理也开不起来。
谭文彬将前车盖放下,目光落在车里的女人身上。
这时,小远哥下了车,女人挪动身子,来到小远哥那一侧,也下了车。
李兰:“家乡的雨,也没散文里写得那么亲切,反而比我小时候,要酸多了。”
李追远:“近年高污染的厂子,开得多。”
李兰:“路边民居参照物变了,还有多久能到村子,走路的话。”
李追远:“正常一个小时,现在雨大风大,时间得更久。”
李兰:“那就走吧。”
谭文彬一直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但这并不耽搁在小远哥与女人并排沿着马路向北走时,他赶忙去车里拿出两把雨伞,追上去递了过去。
李兰就只接了一把,撑开,挡住自己与身边的少年:
“小同学,你也打伞吧,别着凉了。”
就这样,谭文彬打着伞,在后面跟着。
前面,女人撑着伞,伞下还跟着一个与自己母亲保持着些许生疏距离的儿子。
李兰:“你大学里,有一栋家属楼,之前是你导师罗工住的地方,现在是你所在课题组导师翟老的住处。
这中间一段时间,还有一户人家住过,但我查不到这户人家的身份。”
李追远:“认真查了么?”
李兰:“权限资格不到,也是查不到。”
李追远:“哦。”
李兰:“余树应该知道那户人家的身份,但我没问,因为我能看出来,他宁愿死,也不会在我的询问下说出来。
你大学上着上着就不上了,又搬回了村里,正好与那栋家属院腾出的时间吻合。
而且你每次出门一段时间后,又会马上回到村里。
所以,那户人家,现在是不是也住在村里?”
李追远:“嗯。”
李兰:“你所会的东西,是跟他们学的?”
李追远:“不是。”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所会的,至少是一开始的入门开端,是从太爷家地下室里学的。
再聪明的人,也无法预料到,一个农村老人的地下室里,会藏着那么多秘籍宝典,随便丢出一套都能引动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李兰也曾住在村里过,比自己住得更久,她没能去太爷家的地下室发现那些,倒不能完全怪运气不好,她自己都说了,太爷不喜欢她。
不过,以李兰如今的状态,她所说的“跳过这条路”,似乎也不能完全算错。
李兰:“刚进入南通地界,我就开始头晕、恶心,到酒店后,我才让你徐阿姨把那罐不好喝的咖啡拿出来,想以难受化解难受。
可惜,没什么效果。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我忍受到了现在,且伴随着距离老家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这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一份特殊事件统计报告对上了,南通近一年来,这类事件发生率,意外得低。
是因为儿子你么?”
“不是。”
“是因为那户人家?”
“不是。”
“儿子,你是不是因为我能进到这里来,所以才根据这个,没急着杀我?”
“有一定参考价值,但存在较大误差。”
清安能镇压南通邪祟无法抬头,外面的邪祟也无法进来,但那头大乌龟,是另一种层次的存在。
哪怕不是硬碰硬,漫长的存在岁月也会赋予它更多能进来的特殊方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兰在那片桃林里的判定里,还是李兰。
现在的她,在这具身体里,占据着主导。
通常这种以人为主的情况下,另一面的邪祟,反倒更像是玄门人士手里的一种可供施展的手段了。
就像是当初的陈琳,她有阴阳两面,在桃林判定里,就不属于不允许进入南通地界的邪祟。
“儿子,我累了,伞由你来打吧。”
李追远接过了伞。
李兰往少年这边靠了靠,与之主动贴紧。
她的步履,越来越僵硬,速度也越来越慢,这使得李追远的步速,也是一降再降。
母子二人不再说话,只是在伞下继续往前走着,或者叫……往前挪。
走着走着,天渐渐黑了。
李兰:“走了多久了?”
李追远:“两个多小时了。”
李兰:“还没到?”
李追远:“就在前面了。”
李兰应了一声,速度又一次放慢。
李追远:“到史家桥了。”
李兰:“这桥新修的,以前不这样。”
史家桥前面不远处,就是通往思源村的村道。
一般村里人坐那种城乡大巴车,都是在桥上等;在其它地方上车买票报下车地点时,也是说到史家桥。
此时,村道已近在眼前。
李兰停下了脚步,目光顺着村道,向里延伸。
天色初黑,万家灯火,倒也算明透。
村子的变化很大,很多人家修了新砖平房,还有不少盖起了楼房,但原本位置上住的是哪家,现在基本还是哪家。
李追远相信李兰的记忆,她肯定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兰:“其实,我从未留恋过这个地方。”
李追远:“你留恋过什么?”
李兰从口袋里取出那块怀表,递给了李追远,李追远接下了这份她与前夫的定情信物。
“我真想见见你的那个小女孩。”李兰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右手掌心,“她懂你,远胜过你父亲懂我。”
李追远:“是你不配。”
李兰:“正常孩子,都会劝自己父母复婚的,哪像你这样。”
李追远:“父母的生活,孩子都看在眼里,有时候更希望他们其中一个,脱离苦海。”
李兰:“怀表你先自己留着,别送她,不吉利。”
这时,后面跟着的谭文彬转过身,压低了重心。
他察觉到,先前被自己甩开的人,这会儿又重新找寻上来了,对方的藏匿功夫很不错,可惜,瞒不过他的五感。
李兰:“我已经让它‘看见’你了,儿子,你要死了。你说,等你死后,我要不要让它再弄出一个新的你,新儿子,肯定比你更乖,更听话,更符合我的预期。”
李追远:“你当初怀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做梦的。”
李兰:“几点了?”
李追远:“快到晚上八点了。”
李兰:“杀了我吧,我懒得再走回去了,还不如从海里重新爬出来。”
李追远摇了摇头。
李兰:“还是不愿意输?”
李追远:“当着那个人的面,杀了你,那就得把那个人也一并杀了。”
李兰:“我的儿子,这么心软的么?”
李追远:“他算是国家公务人员吧。”
李兰:“呵呵呵呵……”
她到了村道口,却没迈进去。
推开了自己儿子的搀扶,李兰颤颤巍巍地往回走。
风雨里,失去了依靠与雨伞庇护,她踉踉跄跄,很是狼狈。
“小远,别怪妈妈,妈妈只是想把病给治好。而且,妈妈的病,是真的治好了,呵呵呵!”
一道身影自雨帘中浮现,走出来一个蒙面人,看身段,是个女子;她将李兰重新搀扶,一边警惕地看着谭文彬,一边将李兰带离,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于这场大雨中。
蒙面女子肯定不知道,她正在保护且接走的这个人,背后到底是怎样骇人的存在。
谭文彬走到李追远身边:“小远哥,阿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追远:“她去了那片海域,她潜下去了,她找到了那只乌龟,她现在成了那只乌龟的一部分。”
谭文彬:“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非玄门人士,以普通人的身份,做到了那一步,只能说,不愧是小远哥的妈妈。
换做以往,遇到类似的事儿,谭文彬不说口开个玩笑,至少也得尽情编排一番。
但这次的人身份特殊,自己总不能在小远哥面前动辄“你妈这样”“你妈那样”,小远哥又不是赵毅。
赵毅是看似在乎中的完全不在乎,小远哥是完全不在乎中的……看似又在乎了?
纵使不明所以,谭文彬也感知到,小远哥与他妈妈的整个对话交流过程中,有好几段明显的转折起落。
总之,谭文彬心里很是唏嘘,他觉得,在以后的未来,小远哥将带着他们,去对上那只大乌龟,也是和小远哥的妈妈,对上。
“彬彬哥,我们回家吧。”
“嗯,我待会儿喊上润生和阿友,来帮我把车推去修车店。”
“修车店得去石港镇上,太麻烦了,直接推回家放着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点修好了方便需要使用。”
“彬彬哥,我们暂时,用不到车了。”
“嗯?”
村道上,少年与青年各自打着一把伞,在雨中行进。
“可是,小远哥,后天我要开车送你和李大爷去机场,回来后还得开车去金陵的学校报到。”
“海南,暂时去不了了。”
“啊?”
“接下来的金陵,也暂时去不了了。”
谭文彬目露思索:“我……我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
李追远:“彬彬哥,你没忽略,是你在开车,很多东西,你没看到,而且我与她的交流方式,外人确实不容易理解。
另外,有个方面的可能,你本能地没朝着那里去想。
或客观或主观的,你在尽可能保持着此时的轻松闲适。
我本来打算等到家后,就立刻召集大家开会的。”
少年看着还有段距离的村道,继续道:
“那我就先跟你说,你再给他们开会通知吧。”
谭文彬严肃地点点头:“好的,小远哥。”
李追远:“路边找块大石头坐一下。”
谭文彬:“下着雨,会弄湿裤子的。”
李追远:“总好过瘫坐地上,弄得一身泥浆。”
二人在路边坐了下来。
李追远:“彬彬哥,你是觉得,这次她的现身,是类似当初虞家那种,早早就出现预兆、提前很久的浪么?”
谭文彬:“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李追远:“还记得开车回来时,被风吹裂开的酆都大帝画像么?我之前一直在思索,大帝的影子为什么要回到翟老身上,而且对我进行高句丽墓那一浪的告知。
大帝的影子当初曾表露出过意思,翟老是翟老,它是它,丰都一浪过去后,影子再去附着到翟老身上,对它不是好事。
现在我明白大帝这么做的目的了,大帝不是在对高句丽墓的事对我进行暗示,大帝,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祂在帮我踩场子。
就像是有一条绳子,正在从你面前被抽走,你若是把脚踩上去,就有可能将它固定住。”
谭文彬:“那撕裂的大帝画像,是在暗示大帝失败了?”
李追远:“我答应陈曦鸢去海南,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后来我为了岸上走江,以翠笛为媒介,借用了陈家龙王之灵。
这就使得,我去海南,已经成了必须要完成的一段因果。
你开车时注意到,那三团火光和电流音听起来跟笛声一样的喇叭么?”
“留意到了,隔着玻璃看起来像三盏灯火,那喇叭声音,还挺好听的,所以这代表的是陈家三位龙王之灵,还有那笛声……”
“大帝画像撕裂,意味着大帝没能帮我踩成功那条绳子,有可能是大帝因为在镇压菩萨,无太多精力他顾。
也有可能祂的伸脚,也只是意思一下,没认真去踩。
甚至,祂只是在做表面文章,其实乐见于我这个关门弟子,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龙王陈家,龙王之灵毕竟不是当代龙王,大帝都没踩住的绳子,他们没能踩住也很正常。
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从公义角度出发,来帮我踩这个绳子。
总之,
你等着看吧,马上就会来消息了,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集安高句丽墓的这一浪,会发生意外,延期搁置。
近在眼前的海南之行,要么是龙王陈家,要么是陈曦鸢,要么是太爷的旅游团,某个环节必然会出问题,让我们海南之旅无法成行。”
谭文彬像是想到了曾经的某件事,他睁大了眼:“这,这,这是在……”
李追远:“对,像上次我们的丰都之行,其实是菩萨动用手段且付出代价后,硬生生帮我们改的浪。
但菩萨那次,其实行事还是很顺滑的,而且布局安排周密,我们一开始并未察觉到。
而这次,却相当生硬、手段粗暴,迫不及待。
太明显了,简直是在硬生生地打断。”
谭文彬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身体开始颤栗,他这会儿理解了,小远哥先前要求找路边石头坐下来的原因。
“我妈的病,某种程度上而言,似乎真的好了。
你知道她这次回南通,目的是什么吗?”
李追远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村道入口:
“她在帮大乌龟,指人,指路。”
“我……”谭文彬,“小远哥,你的语气,我没有理解。”
李追远:
“因为,她也在帮我,指人,指路。
我的妈妈,今天,居然真的是在关心,爱护她的儿子。
彬彬哥,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你觉得在哪里对我下手最合适?”
谭文彬:“肯定不是在南通。”
李追远:
“李兰现在作为那东西的一部分,她来是应该的,但她,故意来早了。
是她,打乱了原本的节奏,也是她,让这次针对我们的浪修改,变得如此生硬、显得这般迫不及待。
她不想我这段时间,长途跋涉南下海南,也不想我北上出关去集安。
你想想看,如果在路上,新的一浪忽然就这么来了,是什么感觉?
甚至,在路上发生都不是最坏的结果。
若是在集安发生,那就等同于两浪迭加,而且是两大秘境的迭加,我们,有活路么?”
“小远哥,所以阿姨是……”
“她想,让我待在南通。”
李追远伸手,指向东边:
“东海与黄海的分界线自启东始,启东,是南通下面的县份。
它比天道果决,它也完全不想等到以后,或者叫被安排到最后。
根据我们原本去集安人防工程的时间来换算,初步可以确定:
月底,
下一浪,
大乌龟,上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