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和孙智儒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柱往上爬,库吉特护卫队突兀而强硬的离场,如同在温水中投下了一枚冰刺,瞬间戳破了方才虚假的融洽。
宴会厅死寂无声,只剩下残羹冷炙和凝固的尴尬空气。
木精灵舞者停下了舞步,蓝星侍女们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杨堤和张松脸上的笑容早已冻结,化作一片冰冷的审视,如同两根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定在德赫瑞姆谈判团众人身上,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张波。
孙智儒和其他谈判专家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惬意,此刻被巨大的惊愕和不悦取代。
他们觉得这库吉特队长实在太过无礼、太过鲁莽,简直是把主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但他们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军令再严,在对方如此盛情款待下坚持离席,还如此强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蹊跷和决绝。
“哈……哈哈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压垮所有人的神经时,一声刻意拔高的、略显僵硬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是张波。
他强行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主动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里面琥珀色的百蜜酒因为他的手指难以抑制的微颤而荡漾着小小的涟漪。
“杨总,张经理,几位部长!”
张波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热切,他环视全场,笑容满面,仿佛要驱散所有阴霾:“底下人不懂事,只知道执行死命令,真是扫兴!让诸位见笑了!这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哪能说散就散?”
他的目光重点落在杨堤身上,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
“杨总这番盛情款待,这美酒佳肴,还有这些动人的歌舞,我们还没欣赏够呢!来,我代表沈穆大人和德赫瑞姆全体同仁,敬杨总一杯!感谢杨总对我们的信任与支持,这份情谊,我们铭记在心!”
说着,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咙滚动,借吞咽的动作压下心中的恐慌。
他能清晰感受到杨堤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绝不只是因为队长离场的不快。
因为他也察觉到,杨堤似乎是因为这些库吉特护卫的离开,对他越来越不信任了。
可是张波却根本解释不了什么。
毕竟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这些库吉特护卫,控制不了这些灵界人族士兵。
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有什么解释的地方呢?
“对对对!张总管说得是!”
孙智儒虽然心中打鼓,但作为二号人物,此刻必须硬着头皮顶上。
他也赶紧挤出笑容,端起酒杯附和道:“杨总息怒,军士粗鄙,只懂冲锋陷阵,不懂人情世故,实在是失礼至极!我们这些人还在,心意还在,这宴席的兴致可不能败坏了!来来来,我也敬您一杯!今天下午的谈判成果斐然,合作前景广阔,值得一醉方休!”
其他的谈判专家见状,也连忙压下各自的不安和猜测,纷纷堆起笑容,举起酒杯,七嘴八舌地打起圆场,称赞酒菜美味,夸赞木精灵舞姿曼妙,感谢绿叶集团的盛情。
一时间,宴会厅里又响起了纷乱嘈杂的碰杯声和略显急促的笑语声,试图用喧闹掩盖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尴尬。
杨堤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捏着酒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内心那股被欺骗的怒火和被逼入绝境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看着张波那张强装镇定、笑容“诚恳”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小子……是在演戏?
还是在掩饰他那可耻的背叛?
但他终究是杨堤,那个在末日里挣扎拼杀出来的枭雄。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骨,终于将他濒临爆发的怒火强行压了回去。
现在翻脸,无异于自绝生路!
计划……
计划必须进行下去!
“呵呵,无妨,无妨……”
杨堤嘴角向上扯了扯,同样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但眼神里的冰寒和探究丝毫未减。
他缓缓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张波和孙智儒等人,缓缓说道“张波……先生,孙副总管,还有诸位专家。年轻人热血,军令如山,我能理解……能理解。”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莫名的意味:“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信任’还在,合作的基础还在,对吧?来,喝酒!”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中那股寒意和被愚弄的憋闷。
张松脸上的表情管理比杨堤做得更好一些。
他很快恢复了那种看似温和却带着距离感的神情,也举起酒杯打圆场:“没错,都是自己人,些许插曲不必挂怀。大家继续,继续!乐师,接着奏乐!舞者,不要停!”
他挥手示意,试图重新拉动气氛。
丝竹管弦之声再次响起,但那份悠扬和灵动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变得漂浮不定。
木精灵们再次起舞,但动作明显多了几分拘谨,眼神飘忽,不敢再直视场中的核心人物。
蓝星侍女们添酒布菜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动什么。
接下来的宴席,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杯盏交错间,谈笑声依旧,杨堤和张松开始向几位看起来比较容易突破的年轻谈判专家敬酒,谈论着无关痛痒的“未来合作”细节,比如某些物资的运输路线、某些产业的整合可能性——话题被有意无意地引导在细枝末节上,仿佛下午谈判桌上那些关于核心利益的“友好协商”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孙智儒和几个老成的专家努力应付着,附和着对方提出的任何话题,无论多么空洞。
他们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护卫队反常的离去像根刺扎在心里,结合主人此刻虽然依旧谈笑风生但眼神深处潜藏的冰寒,让他们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但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归咎于那队库吉特人的鲁莽激怒了对方。
张波则成了众人瞩目的核心。
他坐在那里,脸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与每一位前来敬酒的管理部长碰杯,言语得体。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举起酒杯,肌肉都需要费尽全力去控制那不自然的颤抖;
每一次看向杨堤或张松的眼睛,都需要调动全部精神来维持那份“诚挚”,才能不被那穿透性的目光击垮内心的防线。
杨堤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时不时地刺向他。
张松的话语也总是绵里藏针:“张波先生深得沈穆大人信赖,肩负如此重任,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份游刃有余的气度,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佩服。”
那“深得信赖”、“游刃有余”的词语,落在张波耳中,充满了辛辣的嘲讽。
时间在酒杯交错和虚假的谈笑中煎熬地流淌。
盛宴越丰盛,歌舞越靡靡,那份弥漫在空气里的不安和猜忌就越发浓重,如同夜色深处悄然蔓延开来的剧毒藤蔓,紧紧缠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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