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嘶吼声如此悽厉，甚至像婴儿的哀慟——

便从那巨大的死龙胎茧之上，那深受侵蚀与坏死的血肉，竟隨著那悽厉的哀吼而开始剧烈地蠕动。幽邃的灵性便在其表面迅速地凝结成暗色的结晶，那形成了坚固的鎧甲，似乎在保护著祂。

也是在一轮接一轮狂轰之下，“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从祂的身上所散发出的幽邃灵性，得到了相当明显的压制。

似乎【光辉】的灵性重新盈满了周围，而幽邃的暗蚀灵性则被逼退回死龙胎茧、以及赫尔蒙德自身的龙躯之中。

但祂的气息仍然高涨，且正隨著祂的挣扎而变得愈发浓郁，祂的降诞並无法因此而抑制。

直到某一瞬间——

“吼！！！！！”

祂爆发出第一声、犹如新生的婴儿般响亮啼哭的嘶吼声，接著，一股如海啸般澎湃的热浪，便如密不透风的高墙般、向著祂周围猛烈地推去！

巨大的压迫感轰然而至，还有那极尖锐的爆鸣声、甚至让罗修的耳朵短暂地失鸣，

而在他的眼中、“悼灵亡主”萨瑟尔、与“四翼天使”塔蒂婭，位格都是在“混沌灵”的恶魔与天使，祂们显得脆弱的身形、甚至在那恐怖的气浪的重压之下，向后轰飞出去！

但罗修仍佇立於原地，他的眼睛死死注视著面前、注视著那“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看见祂终於、从那死龙的心臟之中，挣脱出了祂那锡白色的龙首！

那是如乳肉一般晶莹、显得极为脆嫩的一颗龙首。

的確就像是新生的稚龙，甚至那应该坚硬如钢铁的龙鳞都如嫩芽般柔软，仿佛祂真的是一只幼龙。

但那双龙瞳——底色是红色与金色、如今已蒙上一层混沌的幽邃的真瞳，却透露出相当古老的、充满了神性与威压的光芒。

而祂是“蜕生之龙”——

这是之前与“公正之龙”奎桑克斯的交谈之中，从祂的口中所得知的、有关於这三大【威权】半神之一的情报。

据奎桑克斯所说，“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祂之所以如此得名，便因祂永远是“稚子”——

每一次“蜕生”，祂都將回归到稚龙的状態。祂的力量將因此变得虚弱，只能隨著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恢復至全盛，但却能以此对抗磨损、衰老与锈蚀。

因此，祂也是“永生之龙”——始祖之龙希望祂的继承者，能因此永远维持【威权】的命途，而非因自身的衰退与枯朽导致命途的断绝。

但始祖之龙並没有料想到，【威权】最终的破碎，並非源自於祂的侵蚀、腐败与枯朽，而是来自於“至高天”的反叛与弒神。

无论是始祖之龙，还是【威权】的命途，都没能等到赫尔蒙德的真正成长。

如今来看，赫尔蒙德即使被“吞噬之龙”拉著墮入了【深渊】、已完全受其侵蚀，但仍保留了自身“蜕生”的特性。

而祂便是又完成了一次“蜕生”，且祂也正是刚新生的初始状態。

祂的力量的確正处於低谷，但也正是因此，当祂真正从死龙胎茧之中破出片刻，罗修对祂的面板侦测中，有三项属性终於可见了——

那是“体质”、“感知”与“智慧”。

这三项属性的具体数值，都在三千点之上，最低的是“智慧”，而最高的一项“感知”则是来到了六千点。

而由於“体质”这一关键属性的显现，也让罗修能够看见祂实时的血量——

那上限是两百四十多万，如今仅剩不到一百万。这足见刚完成一次“蜕生”的祂的確相当虚弱，而相比於“公正之龙”奎桑克斯、或是“吞噬之龙”法夫纳·拉姆桑克斯，祂的血量也都算是少的。

这说明“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並不是血牛类的怪物，这对自己其实是利好的。

罗修心想著，思索著这些。

而他的目光，也从未有片刻、从祂的身上移开——

在“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祂完全从那死龙胎茧的襁褓与桎梏之中挣脱出来的一刻，那充满了混沌与幽邃气息的龙瞳，也已死死地盯住了罗修。

嗤嗤……

祂微微张开了那同样锡白色的尖顎，其中涌出的幽邃气息，即使在已是一片火海的大殿之上，也让罗修下意识地感到了冰冷。

羽翼未丰的乳翼，接著微微张开，祂的敌意已完全锁定了罗修，即使意识是懵懂而混沌，祂也是能判断、在场是谁对祂最具有威胁，也是谁最適合作为祂新诞的食粮——

嗡！！！！！

尖锐的嗡鸣声，便如挣断的琴弦般、响彻在整座大殿之中！

黑色如墨般的滯重灵性，便从祂的稚鳞之下喷涌、迸发，那迅速笼罩了祂周围一大片空间，如黑潮般已快蔓延至罗修的脚边。

而罗修仍未移开脚步，只是注视著祂，左手已伸手入怀。

与之前相反，他开始进行著低沉幽异的吟咏，而他的身上所散发的灵性，也从充满神圣与温暖的辉光，转变为充满幽邃与冰冷的黑暗。

在他的额上，也已涌现出灼著幽邃之火的、扭曲的恶魔之角。

——“恶魔化身”！

此时此刻，“圣翼神使”罗修——他的气息陡然逆转，便是在赫尔蒙德懵懂的注视下，与祂一样、同样是恶魔了！

罗修已令自身，处於如此【深渊】的姿態之下。

而他的左手、也终於从怀中取出。

他左手中所捧著的，是一本同样充斥著古老与幽邃气息的漆黑典籍。

——那是《深渊圣典》！

嗡！！！！！

那从赫尔蒙德的身上散发、逐渐蔓延至罗修脚边的暗蚀黑潮，甚至因此而停滯、並向后退去半分。

与祂同样的……不，比那更为深暗、更为幽邃的灵性涌动，生生地將其抑止了！

现在出现在赫尔蒙德之前的，那【光辉】的大主教——

他所化身的恶魔的位格，已超越了“始祖恶魔”。

那份恐怖的、幽邃的灵性涌动，已然凌驾於现场所有的存在之上。

——现在的罗修，在赫尔蒙德的感知当中，赫然是“原初恶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