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山风拂过她的发梢,却一时浑然不觉。
是啊……从头到尾,纠结、痛苦、挣扎、退让的,似乎都只有她一个人。
陈易呢?
他仿佛永远都能置身事外,从一开始怎样难缠的境地,最后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闵宁定住脚步。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谁?“
闵宁顿了一顿,旋即道:
“殷惟郢?!”
著雨一时沉默,不知如何作答,以那太华神女的能耐,若真能有如此手段,只怕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夫人了。
闵宁也回过神来,意识到殷惟郢的能耐做些小手段都难保翻车,落得被冷落的局面,难道这也是她故意为之,为何?屁股痒了,为了泡菊茶不成?
闵宁捋过心念,原来溃败的武意缓缓扬起,心境也随之收拢,她缓缓道:
“你是说,一切都在照着陈易的想法去走?”
著雨并无断言。
“这怎么可能,”
闵宁却继续道:
“难不成,他能心想事成?”
…………………
下聘的喧闹仿佛只是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涟漪尚未散尽,便被更大的浪潮所淹没。
婚期真正逼近,王府内的喜庆氛围如同被点燃的烽火,骤然炽烈起来。
朱门高柱上,崭新的红绸挽成了硕大的团,一路从府门延伸至内院深处,廊庑下、亭台间,无不悬挂着精致的琉璃灯笼,即便在白日里,也透着股暖融融的喜气。
仆役侍女们行色愈发匆匆,捧着各色锦盒、绸缎、器皿穿梭不息,脸上却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忙碌笑意,因为大笔大笔的赏钱真赏到了手上,空气里弥漫着新漆的味道、卉的清香,以及一种紧绷而热烈的期待。
最令下人们暗自讶异的是王妃祝莪,这位平日小有宽容,大体严厉的正妃,此番竟亲自出面操持打点诸多事宜。
小到一应用度的核对,大到宴席流程的安排,她皆过问得仔细,神色平静从容,甚至偶尔还会指点一二,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侍女们私下交换着惊奇的眼神,窃窃私语:
“王妃娘娘真是…好大气度。”
“是啊,瞧这架势,竟比王爷还要上心几分。”
“要不怎么说王妃是王妃呢,这心胸,岂是常人能及?”
“王爷真是好福气……”
内院一处僻静厢房内,陈易正展开双臂,由着两名老裁缝前后忙碌地为他量体试衣,大红的婚服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蟒纹,华贵非常,衬得他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难得的正式。
殷惟郢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手里捧着一盏温茶,目光落在陈易身上,却有些飘远,她看着那鲜艳的红色,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在京城,自己与陈易成婚时的场景。
那时……似乎也是这般忙碌喧闹,东宫若疏还被塞到床底下,只是今日新郎变作了新娘,全然对调。
想着如今竟是陈易要披上这身红装,被迎入王府,她嘴角不由地微微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觉得这情形实在有些…耐人寻味的好笑。
陈易虽站着未动,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殷惟郢那一闪而逝的笑意,他并未转头,只是眼角余光斜睨过去。
殷惟郢瞬间屁股一凉,那点笑意立刻僵在嘴边,飞快地消散无踪。
她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垂下眼帘,专注地盯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再不多看陈易一眼。
陈易不跟这他家这总拎不清的大殷追究,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先与秦青洛成婚要紧。
理好衣衫,不知为何,闵宁的面孔拂过脑海,
陈易微敛眸光。
以后碰上了,再做补偿吧。
反正今日,成婚要紧,
闵宁已走,此事再无波折,也再无人阻止他与秦青洛成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