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
“陛下,陛下!”孟宗略显慌张的从外奔入,手中还捧着一份信函。自从孙登即位后,这位以孝行闻名吴国的近臣也就此成了侍中、护军,成为了旧时孙权身边胡综、徐详一般的角色。
“慌什么?”孙登刚呵斥了半句出来,待看见孟宗信函上的赤色标记后,当即闭了嘴,冷下脸后故作镇定问道:“是哪里的军报?”
孟宗微喘,双手将信函递出去,小声应道:“陛下,是蒲圻处来的,魏国水军进犯,彼处水寨军队已经尽数撤了。信使称至少有过万兵力。”
孙登沉默几瞬,而后摇头道:“自三月起,魏国水军就没有向上游进犯过,当是一直在武昌、夏口左右修整。一直都无动向,今日进犯蒲圻,当是大兵来攻了。”
“恭武,去将步司空寻来朕处。”
“遵旨。”
孙登看着孟宗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颓唐的低下头来,双眼紧闭,手指在额角两侧缓缓揉动着,眼袋浮肿、嘴唇泛白,一副思虑极重、多日没有休息好的憔悴之态。
当皇帝太难了。
尤其是这种家国沦丧大半的时候。
孙登三月底在江陵登基的时候,自以为魏军会快速来攻,内里存了死志,心想大不了一死报效孙权。对江陵将领、军民赏赐和鼓励不断,整顿城防修筑工事,即使诸葛亮率大军离开都没有影响太多。
登基、封赏、鼓舞……一件事情接着一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但打鸡血并不能成为常态,短暂的众志成城,带来的是更长时间范围内的疲惫和麻木。
从三月底等到四月,魏军没有来。
等到四月底,魏军在夏口还没有动静。
五月、六月、七月……连着四个月的时间,魏军都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原防守于江陵以北当阳处的满宠大军也已退回,外部的军事威胁似乎消融一空。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爵赏、钱帛带来的忠义感渐渐消退,无数的问题也就随之涌现了出来。
孙登面临的问题极多。
首先是军事上当不当守江陵的问题。
江陵位于大江上游,是吴国在西方的重镇,北临襄樊、西控益州,辖制荆南,乃是必不可失的一处重地。
但江陵城的重要之处在失了夏口之后,逐渐愈来愈小了起来。此刻吴国的版图,最南端是交州、中间是长沙、武陵、零陵、桂阳这荆南四郡,再北面隔着大江是江陵、西陵。
若单纯的从军事上而论,江陵实在离吴国剩下的实控郡县过于遥远、过于偏北了,甚至还有些偏西。如果魏军愿意,完全可以不经过江陵,直接向南攻略长沙、武陵二郡。从这个角度来说,江陵似乎应当弃守,将兵力都龟缩到长沙附近可以缩短补给,遮护荆南四郡和更南部的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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