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番禺。
周苛站在屋中,怒视着赵佗。
“大王以病拒诏,不敢前往洛阳面见皇帝,又不让臣北上代大王朝见,已是犯了欺君之罪。今皇帝亲临,召大王前往长沙拜见,大王若是再继续闭关不出,恐怕将要大祸来临啊,大王岂不见昔日魏豹之事乎?”
赵佗没有搭理他,只伸手将盘里剥去了外皮的乳白色“离支”塞入口中,咀嚼片刻后,将剩下的核吐在了地上。
他这才抬头看了周苛一眼,笑道:“那依国相之见,本王该如何做?”
周苛沉声道:“臣为大王计,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携礼前往长沙等候皇帝,届时大王可称疾病已愈,并向皇帝赔罪。届时以皇帝之仁厚必不会责备大王,则此事可了也。”
坐在旁边的吕恪眉头皱了皱,但没有吭声。
赵佗面色如常,对周苛微笑着点头:“国相的话,本王知道了,国相先下去吧。”
听到这话,周苛便知道赵佗不会听自己的建议
他深深看了眼赵佗,行了一礼。
“请大王不要自误啊。”
说完,周苛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吕恪立刻出言道:“大王,据臣探知,吴广此次南下有重兵跟随,长沙、庐江等郡都在大肆征兵,颇有征战之象。而吴广召大王前往长沙,定是不怀好意。如果大王前去,被他当场扣下,然后发兵南攻,则我南越国必定灭亡。这周苛相劝,定是有此心思,大王万万不可听信。”
赵佗又吃了颗“离支”,这才道:“你说的话本王自是清楚。本王居于南越,就如山中猛虎,在此称王为尊,天下难制。若是出了阳山关去见吴广,那就是虎入囚笼,将为吴广所宰割。本王当初没有前往洛阳,现在也不会去长沙见他。只是这吴广……真的是好手段啊!”
赵佗说着便叹了一声。
他称病不朝,是害怕自己去了洛阳被皇帝扣押下来。
哪知他不去,皇帝还自己跑了过来。
南越到洛阳有两千多里的路程,所以赵佗可以用重病难行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长沙郡就在南越隔壁,坐马车出阳山关后,再走几日就能到长沙郡的治所临湘。
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是皇帝这位尊者亲至,赵佗只要没死,那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去拜见。
可如果去的话,赵佗承担的风险就大了。
从吴广率重兵南下的情况来看,恐怕早就对他生出了疑心,这次召赵佗前往长沙,很有可能会将他当场拿下。
而一旦吴广将赵佗扣押,南越群龙无首,转瞬即亡。
如果赵佗不去,那他在君臣之义上就先落了下乘。
皇帝都亲自来长沙看你了,你还敢缩在南越不动,这事情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是不占理的。
吴广要是拿这个借口征伐他,天下没人会同情南越。
阳谋!
和公开召诸侯前往洛阳朝见的手段一样,唐皇又一次将赵佗给架了起来。
去?
还是不去?
摆在赵佗面前的只有这两个选择。
他其实没有选择。
赵佗一掌拍在案上,其力道之重,将盘中剩下的果子震落到了地上。
“传本王之令,尽发国中兵马,封闭阳山、横浦诸关,以做守势。同时软禁周苛等唐人,关押于王城中,不得与人接触。”
赵佗眯着眼睛,厉声道:“当年屠睢率秦军攻越,伤亡惨重,流血数十万。直到我与任将军南下,这才将越地打了下来。”
“现在有本王据守此地,若你吴广敢来硬的,那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