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羽带兵在山里搜了七天七夜。
找出不少碎肉。这个世界仵作虽然没有李锐前世那些精密的仪器,可也有自己独特的手段。
仅仅从几块碎肉,就推断出是张豪。
“张豪此人倒是个枭雄,只可惜点儿背。”
葛洪怎了怎嘴。
张豪的事情被冯羽有意压了下来,知道的人不多。
魏明是宁中天的心腹。
他和李锐是魏明的心腹,所以才能知道这些消息。
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好处。
中立派很多时候并非是被人有意针对,而是获取信息的渠道有限,很容易就把自己掉进坑里。
李锐点头。
“听说卫所里几个张家人都主动辞官,冯守备全都批准了。”
张豪死后。
清河的张家顿时群龙无首。
消息传到张家老太爷的耳朵里,更是叫张家人尽数归家为张豪守孝。
明眼人都能看出。
张家老太爷分明就是心灰意冷,主动放弃清河。
张家在清河忙活了好几个月。
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凄惨收场。
葛洪兔死狐悲:“李老哥,还真是世事无常。”
自问。
他比张豪强在哪里?
顶多就是运气好些罢了,若是碰上一样的情况,定是必死无疑。
“行路艰难。”
李锐也是轻叹。
他明白葛洪话语中的意思。
世间有太多惊才绝艳的天骄,可真正山巅的大人物就那么几个。
是这些大人物的天资更高?
不见得。
很多当年能力压这些大人物的天才,尚未成长起来就夭折。
活著才是关键。
走得快,远比不上走得稳,虽然慢,但只要能走到终点,那就是胜。
某位姓司马的高祖皇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葛洪:“说来也是奇怪,闹出这么大动静,姜大人居然不闻不问。”
“姜大人定有自己的计较。”
魏明已经将事情上报给了宁中天。
宁中天当然也早就报给姜临仙。
可数日过去。
姜临仙一点动作的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李锐可不认为姜临仙是愚蠢之人。
下属总觉得上司的决定愚蠢。
那是因为他们没资格了解事情的全貌。
每一件荒唐的事情背后,肯定都有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
“但愿吧。”
葛洪也知道自己是在瞎操心,他换了个话题:“姓梁那个小子你真不打算让给我?”
他听说了梁河与张符那一场比斗。
以弱胜强。
无论用的是什么手段,都是值得骄傲的。
葛洪这才动了挖墙脚的念头。
主要是李锐的武库整日都做些书吏的工作,梁河这个实战天才放在武库太浪费。
李锐轻笑:“不是我不放人,是小河那孩子不愿意,难不成我要赶他走?”
葛洪一听更加郁闷。
他自问梁河来自己这里,前途肯定比在武库要好。
可那小子就是鬼迷心窍,铁了心要跟李锐。
“这老李哪里来这么大魅力?”
清河八十里外。
一处低洼沼泽。
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将这里层层叠叠编制得如同囚笼,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纵使在晌午。
这里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
“额”
“啊”
一阵痛苦的呜咽在沼泽中回荡。
体型巨大的鬼妖抱著脑袋,三个脑袋眼中都露出挣扎的神色。
“桀桀桀,有点意思。”
“居然还想要反客为主,侵占鬼妖的意识。”
黑袍老者发出阵阵怪笑。
望著鬼妖的模样,反而露出病态的兴奋。
“求求你放了我吧。”
一个头颅开口求饶。
仔细一听。
竟然与张豪的声音别无二致。
饲养鬼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噬生人,让生人怨气融入到鬼妖魂魄之中。
张豪身躯被鬼妖吞噬。
或许是求生的意识太过强烈,最后他的意识竟然压过了鬼妖原本的意识。
这才出现现在这般两个魂魄相互争夺的场面。
黑袍老者搓了搓手:
“好,很好!”
“老夫饲妖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般不想死的人。”
只见他双手十指掐动:
“既然你不想死,那么我就成全你。”
“只是.你要换种活法!”
话音未落,一道黑雾似的气流自黑袍老者右手拇指少商穴的位置涌出,射向鬼妖的眉心。
“啊!”
痛苦的惨嚎声震彻山林。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声音才逐渐平息。
黑袍老者佝偻著身子,眼神有些疲惫,显然刚才动用黑雾真气对他也并不轻松。
但心情还是被兴奋占据。
他死死的盯著似木桩一般杵在沼泽里,一动不动的鬼妖。
诅咒似的念叨著:
“你最好不想死,否则老夫定要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入轮回。”
“就算当鬼,那是老夫手中的鬼!”
忽然!
鬼妖的身子开始轻微晃动。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下一瞬。
鬼妖的双眸缓缓睁开。
在睁开时,已经不复从前的呆滞、木讷,而是无尽的悲伤、不甘。
黑袍老者冷哼一声:
“是老夫给了你一条命,还不感谢老夫。”
“跪下!”
鬼妖眼中闪过挣扎。
但最后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双膝弯曲,跪在老者面前。
看到鬼妖服从自己的命令。
黑袍老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放心,跟了老夫,你定不会后悔,舍弃的只是皮囊,但你说不定能长生不死。”
鬼妖,又或者说是.张豪任命一般低下丑陋的脑袋:
“是。”
黑袍老者更加得意。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似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抚摸鬼妖硕大的脑袋。
“很好。”
“很好。”
“以后你就忘记张豪这个名字,就叫鬼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