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一旦冯西风中了举,肯定会直接动身前往京城。
因为会试在明年春天。如果不趁著运河尚未冻结出发,等到入冬之后再启程,一路的艰辛,实是难以言表的。
所以入冬之前,全国各地的举子大都会启程进京。
如果冯西风再考中进士,徐青这辈子都未必有和少女相见的机会了。少女当日说,要让徐青一直欠著她,实际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真的很难还上这段情义啊。
古人离别之诗,为何会如此感伤,多是因为一次分别,可能就终生不再相遇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徐青以前对这句诗的体会不够深刻,现在终于有所体会了。
大抵是因为,除了叔父之外,少女是第二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至于婶婶,其实算半个。
但徐青心里,对周氏是十分感激的。
所以鱼市卖盐的收益,徐青是完全交给周氏保管的。
周氏有了钱,也有底气,最近一直给老李画大饼,说攒够了钱,就给他买个美妾。
男人嘛,有了身份地位之后,就算不偷腥,也会有花花草草自己粘上来。
既然堵不住,不如把源头掌握在自己手里。
徐青其实也觉得这是好事。
因为许多做大事的人,跟头往往栽在女人上。
色令智昏不是说说而已。
徐青相信叔父的人品,不相信的叔父的小兄弟。
他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定力。
连圣贤都说“食色性也”。
一个是生存,一个是繁衍,都是本能,无法控制的。
只能防备!
…
…
应天城,一条小巷子。
冯芜一身男装打扮,怀里揣著刚买粉盒。三个头戴白巾的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冯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只见他们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左手掌弯曲紧抱右手拳,两拇指并拢向前。
这种江湖抱拳的姿势称之为“吉拜”,寓意吉祥、友好和尊重。
显然他们将姿态放得极低。
冯芜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友好,淡淡道:“我对你们的事没兴趣,让开。”
“香主吩咐了,一定要请你去一趟。这也涉及到伱师父碧眼狐狸的身后事。”
“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身后事。而且我师父早已脱离你们,我也不想再跟你们圣教扯上什么关系。”
“冯小姐,如果事实如此,你就不该找殷三娘帮忙。”
“何知府是我世伯,我找他家的姨娘帮忙又怎么了?”
“殷三娘也是我们圣教的人。”
“在我看来,这是两码事。”
“冯小姐,得罪了。”
说话的教徒,忽地像狼一样往冯芜的身体扑过去,一个手刀砍向冯芜的脖颈。这是人体的一个要害位置。
控制好力道,能轻易将人打晕。
冯芜头微微一偏,肩膀一缩,好似游龙一样,闪过眼前教徒的手刀,伸出一掌,宛如毒蛇吐信,扎向教徒的颈部大动脉。
如银瓶乍裂水浆迸。
只见鲜血喷洒到了旁边正杀过来的两个教徒的面门上。
冯芜如法炮制。
两人都是脖颈大动脉喷血,当场倒毙。
从始至终,冯芜都没沾到鲜血。
她轻轻一跃,上了旁边墙头,心想:“还好我和爹爹已经搬进了舅舅在应天府的宅子里,否则乡试之前,都难得安宁。”
她舅舅是周提学,作为一省学政,在应天府有官宅,那里有重兵把守,自然不会出事。
而院试的时候,提学是要到各府主持院试的,十分劳苦奔波。如今应天府的院试已经结束,周提学已经去了隔壁的江宁府,准备主持江宁府的院试。
主持院试到各府,也是为了顺便巡查各府的学风。
提学也算是钦差,属于皇帝派到地方上,悬在士林头顶的一把刀。
冯芜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肯定会涉及到她的背景关系。
闹出人命,正是为了断绝对方的妄想。
徐青那天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外面的人心很险恶,出手时,能狠则狠。
“等乡试结束,再将这封信交给他。”冯芜摸了摸怀里的盒子,底部藏著一封信,正是八卦身法内容的后续。
如果徐青将来进京赶考,迢迢千里路程,没有打法傍身,万一发生意外,也是很危险的。
希望还能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