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一头雾水,不过见钱师爷一脸笑意,心知这事不简单,而且大概率不是坏事。
穿堂过户,来到县衙内庭。吴知县坐在主位,正喝著茶,面色红润。旁边还有小妾按著肩膀,嘴里哼著小曲儿。
见到徐青来,吴知县脸上笑容都快溢出来,让小妾先到里面去,然后不等徐青见礼完毕,扶他起身,哈哈大笑道:“我道今日怎么都是好事,原来是我的小凤凰要来。”
“老恩师谬赞,不知老恩师今日有何喜事?”徐青干脆直接问道。
他们师生关系是定死了的,除非徐青认吴知县当“义父”,否则难以撇清。所以,私下里,有事直接问就行了。
吴知县微笑:“事出突然,来的又是特旨,只给我三日收拾细软的时间。不过,明天估计全县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对你说也无妨,对了,你虽然还没及冠,却也是秀才了,还是小三元,我临走之前,给伱提前取个字,日后出门交友也方便通。”
徐青心想:“别给我取什么‘公明’就行。”
他更是了然,看来这个七品官,属于位卑权重的类型,难不成是巡盐御史这等顶级肥差。
“学生洗耳恭听。”
吴知县随即向钱师爷使了个眼色。
钱师爷在旁笑道:“圣旨已下,命老爷接任南直隶巡按御史之职,择日上任。”
徐青一惊,竟然是巡按御史。
他倒是没想到,吴知县得的是这官位。主要是这位置,在地方上,虽然只是七品官,论实际权力排位,可以说仅次于直隶总督、应天巡抚、布政使等封疆大吏了。
这等于一步登天啊。
可以说是从南直隶第一百零八位座椅,直接杀到第四把交椅。
什么狗屎运。
到底谁才是开挂的!
而且国朝有成例,巡按御史都是从京里的监察御史派任的。吴知县这种情况不说以前没有,那也是凤毛麟角。
徐青如何能想到。
紧接著他意识到,自己突然天降了一个大靠山。
什么何知府,周提学,一下子不香了。
吴知县才是他至亲至近的老恩师!
徐青稍稍失神,随即狂喜向著吴知县恭喜。
吴知县也不计较徐青失态。
他刚接了圣旨,等天使走之后,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直傻笑。还让钱师爷打自己一巴掌试试,钱师爷不敢。最后还是小妾怕他犯了癔症,大著胆子照著闺房之乐时的场景,给了他一巴掌,吴知县感受到疼痛,才知晓,这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吴知县随后又道:“晚上何大人在水上云间安排了酒席为我践行,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好生准备一下,席间展示出你的文采来。”
他还补了一句,“届时精神点,别给咱们师徒丢份儿。”
“唯。”徐青平复了心情,不过喜色仍在,总得给老恩师面子嘛。
师徒寒暄之后,吴知县步入正题。
徐青醒悟过来,老恩师急著给他取字,原是要晚上带他去酒席,介绍给官场的人认识。
毕竟巡按御史只能当一年,一年之后,即使连升三级,那滋味也比不了当巡按御史时的一根毛。
他是要趁著现在掌握大权,先把徐青彻底绑死。
而且吴知县觉得徐青很善于出谋划策,这天上掉馅饼,说不定还有什么坑,有徐青从旁提醒,他心里也踏实一些。
别说徐青还不到十五岁,自古奇谋善断的人,根本不看年纪。
这玩意看天赋。
吴知县斟酌片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悠悠道:“你以青为名,又号雏凤。青者,天之色也。凤鸣于九天。天道至公至明,今后便以‘公明’为字吧。”
他抚须而笑,“徐青,号雏凤,字公明。妙哉妙哉!”
徐青:“……”
他心想,还不如字“士元”呢。但庞士元这个凤雏也是短命鬼,怎也能呼应上他啊。
徐青暗道晦气。
但吴知县现在有“天道之力”加持,此诚不可与争锋,只能顺应了。
“多谢老恩师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