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搬运气血,行功周天,炼化了一根五曲灵参的参须之后,消耗的本命元气得到一部分补充。
他观察体内青铜镜,寿命一栏,依旧没有变化。
徐青毫不意外,他的寿命,确然和自身的身体状况没有直接关系,除非他身体糟糕到极点,没几年可活。
他目前的观察是自身的寿命可以通过圣德之气得到延长,但是越往后,需要消耗的圣德之气越多,延长的寿命也越短。
与此同时,青铜镜对他“域外天魔”的身份判定,依旧没有变化。
徐青现在怀疑。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人的身体,那他的身份相当于外界入侵的病毒之类,引起了世界本身的排异反应。
他影响越大,实力越强,排异就会越剧烈,这也是圣德之气效果越来越弱的原因。
另一方面,他如果影响变小,实力变弱,哪怕排异反应减弱,自身依旧会被世界的本能反应消灭。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猜想。
另外的猜想就是,根子问题在他这具身体本身。
若是这个原因的话,要从根子解决的话,除非他修炼到“鬼仙”,转世投胎,或者夺舍。
因为附体的境界,只是简单的入侵掌控,原本的肉身依旧无法舍弃,而且附体控制的肉身,也没法继续修炼。
如罗教教主的明王化身“蓑衣人”,本身是培养成练脏级别的大高手之后,再通过附体分神控制的。
如金蜈法王那种,分神入侵自己的血脉后裔,或许有别的妙处,但绝对没法做到夺舍重生或者转世投胎那种效果。
无论是哪个猜测,要解决问题,都少不了实力。
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
徐青随后嘱咐苏怜卿,这些日子先好生养伤。
正说话间,他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风铃声,很快来到院子外。
苏怜卿神色凝重道:“公子,是咱们的人来了。”
她是徐青手下的情报头子。
风铃声便是有紧急消息的信号。
徐青点头。
苏怜卿还是十分谨慎地出去对接了暗号,才让人进来,不过没有引进屋子,只在院子里问了事情,随后吩咐信使出去继续打探消息,再拿著暗信到了徐青面前。
徐青在十数丈范围内,哪怕不动用神魂感知,仅凭肉身,亦是耳聪目明,几乎是天视地听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先前苏怜卿和信使的对话,他自然清清楚楚。
苏怜卿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啰嗦,直接交上暗信。
徐青拿起来一看,结合刚才听到的内容,眉头微蹙。
“数十名倭寇上岸,便在沿海数个州府,如入无人之境般,烧杀抢掠。呵呵……”徐青心里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看起来是倭寇上岸,烧杀抢掠,实际上是朝廷在州府卫所军队的掌控出现了根本问题。
这也是士绅豪强以及勋贵、卫所武官这些势力,对于朝廷清丈田亩直接表达不满。
“这是魏国公他们搞的事?”苏怜卿问道。
徐青摇头:“枪打出头鸟。魏国公老谋深算,不会在这关卡出头。但事情反而更麻烦了。”
他从暗信的内容来看,此事更像是偶然性突发事件,引起的连锁反应。
“不,未必是偶然。”徐青想到罗教教主的明王化身“蓑衣人”出现在应天府外。
虽然现在莲花教已经被徐青收服,改组为红花会。
但实际上,徐青收服的莲花教,已经大残。眼下的红花会远不如过去的莲花教。
而罗教手下,可不止莲花教一个支脉。
何况莲花教的根子在岭南,南直隶显然还有罗教别的隐秘分支存在,说不定早已和南直隶许多缙绅勋贵有所勾结。
东南之地,人地矛盾尖锐,亦是天然适合发展邪教的温床。
历史上,此类事屡见不鲜。
甚至于,当初黄巾道鼎盛之时,和皇帝身边的大宦官都有勾结。
而他前世满清的天理教之变,甚至有皇族直接参与,帮暴乱的教徒攻入皇宫。
说到底,利益才是根本。
清初时期,还有满清八旗的人,亮出反清复明的旗号,要匡扶大明呢。
徐青思量一会儿,说道:“出了这种事,巡按衙门那里肯定会派人找我,我先回去了。”
“嗯,奴婢恭送公子。”
徐青微微颔首,身形一动,便即消失在苏怜卿眼前。
…
…
徐青回到天京城里自己的宅院,先提笔,倚马千言一般,拟出一本奏疏。
写完没等多久,便有巡按御史衙门的人过来寻他。
徐青跟著过去,穿堂过户,来到冯巡按后院的书房里。
“公明,这是今日刚送到的紧急军情。”冯巡按眉头凝重。
徐青看完之后,跟他得到的情报大致不差,只是内容更加详实细节。不过搭建情报体系,本就是费钱费力的事。
苏怜卿能帮他把架子搭起来,已经足见得很有能力了。
这是一条长期且隐蔽的战线,需要稳扎稳打。
他缓缓开口道:“无论怎样,这道军情送上去,朝堂上关于‘清丈田亩’的争议,算是要彻底尘埃落定了。”
冯巡按叹口气:“这一乱,变法的力度会小许多。”
徐青点头。
这就是他得到首辅之信后,果断对付江宁府豪绅的原因。他很清楚,拖久了,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变故,比如这次的事,那样的话,情势会对他十分不利。
先前快刀斩乱麻,已经将事情定性。
即使中枢对“清丈田亩”的事忍让,也不会在江宁府的事上再做出半分妥协。毕竟总归是要“面子”的。
此外,江宁府的事若是翻案,首辅和皇帝的威权也会大受打击。
冯巡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看了徐青一眼,“公明,我先前还觉得你做事太过急切,现在看来,竟是一招妙手。江宁府的事,但凡你做慢了,眼下就得陷入泥淖中,进退不得。”
他说到此,顿了顿,“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会有如今的变故,是以才那么急?”
徐青:“没,只是运气好而已。”
冯巡按意味深长道:“你做事,一直都运气挺好的。”
徐青笑了笑:“先生,你总不能希望我运气不好吧。”
冯巡按道:“你小子,心眼贼多,青儿跟了你,不知道是好是坏。”
徐青笑吟吟道:“所以得您多多看顾嘛,毕竟您老也不想阿芜跟著我过得不好吧。”
冯巡按老脸一黑,“我还没满四十呢,老什么老。”
普通人四十岁都当爷爷了,但士大夫的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脱产者的生活质量远高于普通牛马,所以只要注重养生,一般都能活得比普通人长不少,还更有厚度。
这类事,自古皆然。
徐青微笑:“先生年富力强,值此动乱之时,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现在中枢诸公,肯定急需要先生做出成绩,稳定东南局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冯巡按知晓徐青素有智谋,好奇道:“公明,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咱们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徐青:“不管事后如何进行民生方面的安抚,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从军事上解决问题。值此国难之际,先生更应该当仁不让,向中枢请下‘监军道’的差遣。”
冯巡按不由一惊,“我主动要权,这合适吗?”
徐青:“不仅如此,先生还得担起巡按御史的责任,这是我帮先生写的奏疏,先生过目一遍。”
冯巡按脸皮一抽,合著你小子是有备而来,早知道此事了。
他暗暗惊讶于徐青手底下的势力,然后接过徐青为他草拟的奏疏。看了内容之后,神色一变,“你想让我弹劾南直隶大大小小的官员勋贵,连魏国公和刚给你保媒的李大人也不放过?”
徐青笑道:“这叫先发制人。先生要是什么动作都没用,你猜他们会不会向你身上泼脏水。”
冯巡按旋即明白,这个是大概率事件,而且突破口就是徐青鱼肉士绅这件事。
他明白了徐青的深层用意。
江宁府的事,乃是首辅必定要保下的,所以徐青身上不能有事,那他也不会有事。
有了个保底,他现在无论是要权,还是弹劾南直隶缙绅勋贵和大小官员,都是必须要做的。
当别人试图污蔑你时,你最好的办法不是辩解,而是手里有刀。
而且现在东南动乱起来,中枢诸公即使要妥协,也绝不会妥协到底,急需要能帮他们稳定形势的可信任之人。
徐青已经和魏国公这些缙绅勋贵翻了脸,加上干的一档子事,天然值得信任,自然冯巡按便成了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巡按御史的责任是监察民政,如果再加个监军道的差遣,那就是民政和军事都有插手的权力,跟巡抚、总督的职权性质都类似了,只是名位和实际权力要低一些。
然而现在南直隶是没有总督和巡抚的,所以加上监军道的差遣,冯巡按基本上是低配应天巡抚,且上面没有实际能压制他的人。
而且这种临时差遣的权力十分容易剥夺。
此外,冯巡按品级低,事后论功行赏也不会太头疼。
关键是,冯巡按不是在南直隶毫无根基,因为他有徐青这个好女婿。
因为名义上是冯巡按做事,所以还不用担心事后如何赏赐徐青。
故而冯巡按完全符合首辅和皇帝的用人逻辑。
冯巡按想明白之后,不禁感慨,人家都是望子成龙,他这算什么?
冯巡按有种吃徐青软饭的感觉。
毕竟他能得到这巡按御史的位置,亦和徐青有关系。
冯大人老脸一羞,“你直接说事就行,帮我草拟奏疏做什么,我难道还不会写奏疏?”
这是老冯在未来姑爷面前,最后的倔强!
“我的好女儿,以后的路,你还是自己走吧。”老冯这回感觉被徐青拿捏了,腰杆子不太硬得起来,心里觉得颇对不住女儿。
徐青忙拱手道:“这事自然是先生的手笔,我肯定不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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