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辅的丧讯,是董老太太托人快马送回金陵的。
接到丧讯后,金陵家中未敢有丝毫耽搁,王锡瑞等人当日便放下一切,匆匆动身,一路日夜兼程未敢停歇,日行数百余里。
因此贞仪见到的父亲与大伯一行,皆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态。
王家兄弟二人却也未曾顾得上坐下吃一口茶,刚进得门中,向老母亲行罢礼,便扑进了安置王者辅骨灰的堂中伏地痛哭起来:“……父亲!儿来迟了!”
贞仪立在堂门外廊下,见到了紧跟着走来的大哥哥。
橘子险些没认出那人是王元。
王元胖了一圈,原本的少年气不见了,又因一路疾行未能收拾面貌,胡茬杂乱,更添了年岁感。
“二妹妹!”然而一开口,那熟悉之感便又立即回来了:“四年未见,二妹妹竟长这样大了……”
一向被视作粗枝大叶本枝本叶化身的王元竟是唯一一个顾得上安慰贞仪的人,他看了一眼这过于朴素的小院,见墙角甚至还堆放着农具,心间一阵酸涩,对贞仪道:“二妹妹,不怕……马上咱们就能回家了!”
这原也是寻常的一句话,但对上大哥哥那双依稀熟悉的眼睛,贞仪没由来地感到有些委屈,这委屈好似无从说起,或是源于对家人的思念与依赖,又或是此情此景所致——
贞仪微微红着眼睛,向大哥哥点头。
王元这才进得堂中跪拜,红着眼睛看了片刻那只骨灰盒,哑声自语着:“大父……”
他那挺拔硬朗博学风趣的大父,怎就突然变成这只安静的小匣子了?
剩下的话王元再说不出口,哽咽着将头叩下。
跟随前来的下人们也哭跪不起。
王介未曾前来,他才赶回金陵不久,眼见秋闱就在眼前,不宜再来回奔波——这是董老太太在信上特意嘱托过的。
王锡璞人在任上,传信赶来需要时间,王锡琛和大哥等不了那么久,便先行一步,留话让三弟直接赶回金陵家中准备治丧事宜。
堂中的哭声久久难止,直到午后,在祖母的示意之下,王元才勉强扶着父亲起身。
桃儿打了两盆水,王锡瑞洗去满脸灰尘泪水狼藉,情绪终于稍得平复,又连连向母亲赔罪,自称不孝之人。
看到一旁已然亭亭玉立的侄女,王锡瑞同样难掩惭愧:“贞儿一个小女儿家,却能在这荒凉之地侍奉陪伴大父大母足足四年,这份孝心,远远胜过你父亲叔伯和兄长们……”
“此地若无贞儿,母亲,父亲……”王锡瑞说话间,又不禁转头看向堂中,嘴唇因克制哭意而微微发颤:“还不知究竟要过着怎样辛酸凄清孤寂的日子……”
王锡琛含泪扶住身形颤抖的兄长。
王锡瑞此话固然感性,但橘子听来,却很赞同。
贞仪之于老王头和老太太,很多时候就像它之于贞仪。它是贞仪的猫,贞仪是老太太和老王头的猫,陪伴守护着老两口。
换而言之,贞仪的陪伴等同猫的陪伴,这可是真正高质量的陪伴,一向严格的橘子很少会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在王锡瑞等人眼中,贞仪在吉林这四年吃了许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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