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黄巢举兵以来,书罪则竹乏南山,流恶则浪乾东海,逞暴於锯牙钩爪,挺灾於金阙玉京,烟氛所侵,涂炭皆匝。诸道递相逗挠,别自侜张,驱兵而未暇搴旗,丧律而先聆返旆。养奸既久,玩寇何安?独忠武军惕厉向前……”
陈玄烈听的一脸懵逼,木讷的接过诏令。
歌功颂德了一阵,王樗才换了个话题:“今贼势犹猖獗,中原鼎沸,诸道兵马皆畏惧贼势而不敢动,父亲欲上奏朝廷,调沙陀铁骑入中原协助平叛,五郎意下如何?”
有一说一,虽然朱温在鹿邑击破草贼,陈玄烈也取得了小商河之胜,但并未动摇曹贼根本。
黄巢走火入魔一般死磕陈州,伤亡也在一天天增加。
这个时候请沙陀骑兵来,又被李克用摘了桃子。
但没有李克用的沙陀铁骑,这场大战不知道要鏖战多久,中原的人口都要被吃完了……
看王樗的神色,王徽应该有了决断。
朝廷有难,向沙陀求援已经是惯例。
就算王徽不提,也会有人上表朝廷,陈玄烈改变不了什么,“若能尽快剿灭草贼,实乃中原百姓之万幸。”
“家父果然没看错人,数日之前,赵犨、朱温、时溥皆上表朝廷,请求李克用出兵。”
“只是李克用若是平了草贼,立下大功,朝廷何以封赏?”
李克用入主河东后,并未闲着,先派河东牙将贺公雅攻打潞州,被孟方立击退,后又派李克修南下,终于拿下潞州,沙陀骑兵大出河北,劫掠河朔,邢、洺、磁三州一半的人口或被掳掠,或被斩杀……
整个河东道除了河中,全部落入李克用之手。
在陈玄烈看来,李克用比草贼的威胁更大。
“两害相权取其轻,沙陀人崛起,必与河朔三镇相争,眼下朝廷也只能饮鸩止渴了。”王樗神色落寞。
朝廷被鹿晏弘堵在西川,进退不得。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与田令孜、陈敬瑄二兄弟反目,列十大罪起兵讨伐陈敬瑄,进兵涪城,攻打绵州,直取成都……
朝廷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河东与中原?
“若能给小婿一年时间,或可戡平黄巢!”陈玄烈慨然道。
黄巢、秦宗权的棋眼在蔡州,蔡州又处于许、邓、颍的包围之中。
只要朱温、赵犨、时溥能在陈州牵制住黄巢。
陈玄烈就有六分把握一口一口蚕食蔡州。
如今缺的只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击败秦宗权的七万大军,或者吃掉尚让的三万步骑……
其实形势也在按陈玄烈的预料一步一步的实现。
当然,前提是王徽源源不绝的支援。
“五郎壮志可嘉,可惜朝廷等不了一年,中原百姓也等不了一年。”王樗幽幽道。
“是小婿想当然了。”陈玄烈摇头苦笑,还是家底太薄。
王樗道:“无需灰心丧气,朝廷诏令下来,李克用起兵至少三四个月,这段时日,你若能重创草贼,或许有所转机。”
当初关中剿贼也是如此,李克用等了两年,直到黄巢精疲力尽才出手。
朝廷什么时候求援在朝廷,但沙陀骑兵什么时候入场,那就要看李克用的心情。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每个势力都在为己方争取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