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骊。」姬无镜叫她。
「嗯?」顾见骊望向姬无镜,四目相望。
半晌,姬无镜一手揽在顾见骊的后腰抱著她,他俯下身来,侧耳贴在顾见骊的前腹。顾见骊不太习惯,想往后躲,后背紧紧贴著姬无镜的手臂。
姬无镜:「别动。」
顾见骊果真不动了,她疑惑地问:「可是应该什么都听不出来吧?」
姬无镜像真能听到胎动一样侧耳听了很久,才直起身来。他望著顾见骊的目光有些古怪,顾见骊看不太懂。
「顾见骊,生孩子很疼的。」他说。
顾见骊蹙起眉头,漂亮的五官也拧巴起来。
姬无镜微微屈著食指滑过顾见骊蹙起的眉心,漫不经心地说:「我都是快死了的人,给我生什么孩子。」
顾见骊带著执拗地反驳:「怎么能是给你生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呀。」
姬无镜慢悠悠地「嗯」了一声,拉过顾见骊的手,将她娇小白软的手放在掌中饶有趣味地揉捏把玩著。他说:「可是我死了,他就没了父亲,会被欺负的。」
「我会护好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顾见骊认真说。
姬无镜又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你带著个拖油瓶嫁给别人,你下一个夫家不会准你将孩子带在身边。就算准你带著,也会打骂他。」
顾见骊犹豫了一会儿,她低下头,望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说:「如果不容他,我就去学著做生意自己来养活他,不再嫁就是了。」
姬无镜撩起眼皮,望向顾见骊,从她认真的眼眸逐渐望进她的眼底。
姬无镜轻笑了一声,向后倚靠著椅子的椅背。
「你笑什么?」顾见骊问。
姬无镜没吭声。他捏著顾见骊的纤纤素指,将她的手拉到唇前。她的手上有淡淡的香,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却让他觉得好闻得近。姬无镜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然后又在她的手背温吞舔过,最后是微微用力地啃咬。
顾见骊安静地望著姬无镜,没有躲开。她在心里暗暗揣摩姬无镜的心情,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长寿而难过?
姬无镜松了手,重新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来,敲了敲顾见骊的额头,道:「也不一定真的有了,明儿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好。」顾见骊乖巧地点点头,低著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姬无镜指腹摸了摸下巴,有点一言难尽。他起身,把顾见骊打横抱起,一边抱著她往床榻走去,一边哄小孩子似地违心道:「我的小夫人最近可要好好安胎才行啊。」
顾见骊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认真点头:「嗯!」
第二天纪敬意就过来了,还带了他的徒弟罗慕歌。
「纪大夫,怎么样呀?」顾见骊紧张地询问。
「这……」
「咳。」姬无镜状若随意地咳嗦了一声。
纪敬意顿了顿,改口:「夫人暂且无孕,只是气血不足。」
顾见骊怔了怔,一时之间心里空了一下,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情绪。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懒散坐在椅子里的姬无镜。姬无镜低著头在玩桌子上的茶盏,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顾见骊收回视线来。心想也是,姬无镜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的。
「慕歌,给为师拿纸笔来。」纪敬意道。
「是。」罗慕歌将纸笔递给纪敬意写通气血的药方。
罗慕歌是姬无镜和陈河的师妹,却并非师从一门。她自幼拜纪敬意为师,专心医术。而之所以是姬无镜和陈河的师妹,是因为她的生父是姬无镜和陈河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西厂督主。不过宦官的身份,不太方便让别人知道未净身前有个女儿。所以罗慕歌的身世没几个人知道。
罗慕歌前几个月在外地采买药材,最近才回京。她已听说姬无镜娶了妻,还是安京双骊中的一位。可她先前并没有见过顾见骊,此时不由细细打量起顾见骊来。
只一眼,她便知道安京双骊绝非浪得虚名。原来这世间真有女子让人一见惊鸿,再品惊赞。
感受到罗慕歌的目光,顾见骊回望,对上罗慕歌的目光,她浅浅笑了一下。
罗慕歌报之以友善的微笑,心里却在诧异。她总觉得眼前的顾见骊太过娇软。她实在难以想像这样柔软的小姑娘站在师兄身侧的样子。
不过罗慕歌并没有看见顾见骊站在姬无镜身侧的样子。因为,顾见骊起身的时候,姬无镜也跟著起身,他走过来,直接将手臂探过顾见骊膝下,将顾见骊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
罗慕歌不可思议地望著姬无镜,以为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