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去了前院,偷偷寻到姬无镜。姬无镜没回屋睡觉,而是坐在湖边悠哉地钓著鱼。
季夏几次想上前,又都没敢。
最后她咬咬牙,转身去找了栗子。
栗子正坐在长生的院子里,逗绿毛鹦鹉玩。
「栗子,你上次不是夸我这个镯子好看吗?送你了!」季夏不由分说把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套在了栗子手腕上。
「好看!」栗子大喊了一声,高高举起手来,开心笑著。
绿毛鹦鹉被栗子吓了一跳,扭头飞进笼子里,细著嗓子叫:「长生,蠢!
它至今,只会这一句。
季夏挽住栗子的手,笑著说:「栗子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呀?」
「好!」栗子使劲儿点头,连什么忙都不问。
季夏低声吩咐著。
长生把绿毛鹦鹉从鸟笼子里拎出来敲它的头。等栗子开开心心地跑出去了,长生瞥了季夏一眼,语气不善:「啧,胆子小到这样凭白丢了个镯子呦!」
季夏刚想走,听了长生的话,她转过身来,也不看长生,而是冲著绿毛鹦鹉拉长了音:「长生——
「蠢!」绿毛鹦鹉小脑瓜一歪,很配合地说出下半句。
季夏眉开眼笑,瞥一眼长生的黑脸,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季夏不过是让栗子给姬无镜送鱼食,在姬无镜面前转一转,再无意间把顾见骊因为罗慕歌发火的事情说给姬无镜而已。
季夏早就发现了,姬无镜虽然对府里几百号的下人都没个好脸,可是对长生和栗子这对兄妹的态度倒是还好。
姬无镜去找顾见骊的时候,顾见骊趴在浴桶里几乎快睡著了。浴桶里的水加了很足的药,狭小的二房里水汽氤氲,弥漫著很浓重著药味儿。
姬无镜拖了把椅子到浴桶前坐下,他分明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可是当他坐下来时,顾见骊还是醒了过来。
顾见骊迷茫地望了姬无镜一眼,有些反应迟钝地低下头,捡起落在水中的帕子。本来浸了药汤的帕子是敷在脸上的。可是随著她睡著,帕子也落在了水中。
「掉了。」她慢吞吞地说著,动作有些懒倦迟缓地重新拧了拧帕子,再将帕子覆在脸上。
她略微低著头,双手捂著帕子,热气腾腾的帕子覆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的肌肤隐隐作疼。
姬无镜随意从浴水里捡了一根不知名的药材,随意撚著,问:「这是你父亲送过来的那套方子?」
「嗯。」隔著帕子,顾见骊的声音闷闷的。
「我怎么记得这个方子要配合下针的?」姬无镜问。
顾见骊又「嗯」了一声。
「你又不愿意下针,那这方子也没什么效果啊。」姬无镜懒散道。
「下针,等下季夏给我下针。」顾见骊将捂在脸上的帕子拿下来,缓一缓再覆。药物的作用,她的脸红红的,甚至有些肿。
姬无镜「咦」了一声,诧异地打量著顾见骊。
他怎么记得顾见骊特别怕下针,她可怜兮兮拉著他袖子喊叔叔就是为了不下针。姬无镜的目光扫过顾见骊红肿的脸。连下针都不怕,看来她真的很想弄掉那些麻痕。
他慢悠悠地问:「季夏懂穴位?」
顾见骊双手手心贴在脸上动作轻柔地揉捏著,说:「有穴位的图册,我让季夏研究过的……
说到这儿,顾见骊望向姬无镜,明白了姬无镜的意思。顾见骊蹙著眉犹豫了一下,才说:「五爷事忙……
「不忙。」姬无镜缓缓扯起嘴角。
说著,他侧转过身,拿起架子上的穴位册子,问:「就是这个?
顾见骊默不作声地拧起帕子,垂下的眼睑里藏了几分郁色。
姬无镜瞧她垂眼的模样,问:「不愿意?
顾见骊摇头。
她在药汤中站起来,褐色的药汤在她白玉般的身子上轻缓淌过。已经入秋,天渐冷,她刚一跨出浴桶就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