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们相视一望,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燕地的天,真的要变了。
以前在他们看来,戾王行事张狂、毫无礼法,像个跳梁小丑,让人生恶却又无可奈何。
冷眼旁观戾王和郑家的荒唐事,等着看戾王连郑家都治不住,在燕地像乞丐一样夹缝求生。
可这一战,这座还冒着浓烟野火的城池,那些鞑子尸体垒成的京观告诉他们。
戾王并非没有对付燕地士族的能力,只是不想将拳头对向自己人,但你们若是敢轻视他,便是引火自焚。
有些家族只派个管事或是旁支来的,立即派人回家给家主送信,赶紧亲自来祭拜啊!
锦岁带着顾长萧,最先见的是燕九,连李恒求见,她都让人回一句:“王爷没空,大人去灵堂祭拜就好。”
没错,戾王专门为战亡将士设了灵堂,无数士兵牌位由高到低排的密密麻麻,不论来者是什么身份,都得恭敬地焚香祭拜。
燕九送上自己许诺的赏金,关切地问锦岁:“王爷的伤势如何?”
锦岁勉强一笑,抬抬手:“小伤,养养就好了,九郎不必挂怀。”
燕九看了一眼顾长萧,很隐晦地朝锦岁使了个眼色,锦岁心一动,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她看到顾长萧的嘴角抿了抿,这是熟悉顾长萧之后才解读出来的微表情,咱们真戾王很不爽。
锦岁猜测他肯定后悔没把身份换回来了,被当成真的戾王护卫,谈事还要避开他。
帐篷里只余两人时,燕九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个地址。
“郑芸的藏身之处。”燕九轻声道。
锦岁心一喜,她虽然有信心找到郑芸,但肯定要费上一些时间,有燕九帮忙那就省时省力了。
她也明白燕九支开其他人的原因,毕竟都是燕州士族,燕家肯定不能明面上帮戾王对付别的士族。
感激地道:“多谢九郎,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燕九郎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边城重建,王爷有用得上燕九的地方只管开口。”
锦岁毫不客气:“确实需要人力,我的人都有伤,你能不能借我千儿八百个青壮?”
“这眼看要冷了,总得把过冬的住处盖好。”
“放心,我不会扣在边城不放人的,来干活管吃还给工钱。”
燕九郎低头一笑,想到之前城里的传言,不论是人是狗路过边城,都得拉来干活。
“工钱就不必了,明日我便十一带人过来。”
这时帐篷外面传来顾长萧的咳嗽声,锦岁忙道:“多谢九郎,今日忙,我就不招待你了。”
燕九站起来道:“我去给将士们上柱香。”
他离去时和顾长萧擦肩而过,两人相视一望,淡淡地点了下头。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锦岁感觉到一丝剑拔弩张。
顾长萧没直接问两人在密谈什么,只是别有深意地道:
“燕九郎聪慧狡诈,你少跟他单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