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拜别了素空,折身沿着原路往竹林外走去。
刚出竹林,便见有一群白鹇鸟从竹林深处飞向天空,隐约的,他好像听见竹林深处有笑声。
竹林内阴凉,甫一出来,日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暖的,看了看天,日在东南,尚在巳时。
云气想起学师说的食气要结合天时地势,现在自己站在高处,万里无云,大日当空,阳气旺盛,应当食火气。
想到这里,云气当即就原地摆起架势,使用【呵】字咒食起气来。
这下,云气果然感觉到食入的暖流要比阴凉的竹亭里更强烈些。如此,云气更不着急了,索性就在此处食气,等到贺炳锟下晚课一起回去。
在吐纳休息的间隙里,云气也在思考凝念之事,要在脑中营造一座宫观不是易事,光是表象还不行,学师说的是一砖一瓦的搭建,搭建成型后还要维持,断不可两三日便忘了。
宫观构成繁复,但核心一定是神殿,是一座宫观的供奉之处,山外雨霖观有很多神殿,有王灵官殿,四神殿,玄都大法师殿,广成道君殿,斗姆元君殿,还有三清殿和葛仙殿。
在山中,莲花福地的平顶山上也有一座三清殿,供奉着三清道祖,还有伏羲殿,供奉人祖,还有阴阳二殿,供奉更为虚无缥缈的阴阳之气。
云气也必须先想明白自己要建的第一座殿是什么,方才学师说过,最好还得是与观想法、内景神、辟府这些东西关联起来,要事半功倍才好……
————
“发什么呆!”
云气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原来是贺炳锟。
“你怎么这么快……,咦,天黑了。”
贺炳锟笑说,“你倒是很容易入定,也是好事,回吧。”
雷雀将两人送到院舍。
“今天怎么样?”
“感觉还好,食气了。”
“嗯?学了食气,还是食气了?”
贺炳锟的语调突然拔高许多。
“学了食气,也食气了。”
“一天,一天就食气了?!”
贺炳锟两手扒上云气脑袋,上下左右使劲看了,“什么怪物?”
云气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笺子,笺子很薄,像是用竹子刨出来的一样,上面有一道细瘦娟秀的字迹:
「程云气得法后六息食气,温素空为证。明四百二四年四月初九于明治山」。
“学师说我凭这个笺子应该可以去都教院领奖金。”
贺炳锟一对眼睛都要贴到笺子上去了,“六息?你六息食气?”
相处有半个月,贺炳锟能感觉到云气不是一个俗人,但没有想到他这般不俗。
“不是应该可以,是肯定可以,走,我们现在就去!”
贺炳锟大笑出声,一把握住云气的手腕,大踏步出了院子,直往都教院而去。
街道两旁,屋舍门檐下、洞府山壁上都挂着灯笼,有的火红,有的橙黄,汇成两条光带,把山路照的十分清楚。
贺炳锟的嗓门是出了名的大,此时大笑而行岂有不惹人注目之理,山路两侧的门不断被推开,主人纷纷探出头来,
“老贺莫不是辟府了?”
“响王辟府了?”
“贺炳锟辟府了!”
“……”
恭喜的声音比贺炳锟的笑声传的还要快,一时间道贺声不绝于耳。
贺炳锟闹了个脸红,不过在灯光照耀下也看不出来,“我辟府乃水到渠成之事,现在时候未到,有甚好恭喜。”
“竖子,夜间狂笑毁人清修!”
“许是日日引雷,坏了脑筋。”
“一身横肉,有筋无脑。”
一时间,道喜之声转为谩骂。
“我舍友程云气,今日习法,六息食气,现去都教院领赏,可值一笑哇?”
山中小街顿时一净。
下一刻,街道两旁呼啦啦冒出大几十人出来,一下子把贺炳锟和云气给围住了。
没人去看贺炳锟的得意脸色,只是细细打量着程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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