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60章 疏荷出关 外人得宝  重明仙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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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凌河

河面浮动着细碎月光,碎银般的光斑被暗流揉成千万缕丝绦。

两岸老柳垂下焦枯的枝条,在夜风里轻叩水面,惊起三五只萤虫贴着波纹低旋。上游漂来半截竹筏,被青荇缠住筏尾,载着几片褪色的红纸灯笼残骸,在洄水涡里打转。

水面突然窜起银鳞,泼喇声惊碎了倒映的圆月,待波纹平复时,只剩半片鱼尾搅动的残影。倏然,河中长的几丛长杆芦苇簌簌作响,一只修长的夜鹭的长喙刺破墨色水面,叼起串水珠坠成的银链。

猎手未能等到安享美味,一道金箭便就破空而来,这一阶上品妖兽还未觉痛,胸前的白羽便就被染做赤红,这夜也不晓得是因何无有反应,只见得它遭此重创、仍旧讷讷地死命衔着已然入口的灵鱼,带着一并落入了一支戴满了蛇纹手环的粗壮臂膀上头。

这臂膀的主人正落在河道中央的一艘雷火船上,此船是重明盟从万宝商行新购得的,据传是由元婴大宗鲁工派门下分支所制,算得一样不错的二阶灵具。

船上附有一阶斗战机傀三十六具、一阶弩炮六门、一阶射星弩三架、一主一副两道雷雨阵法皆为二阶,启用时候,寻常筑基难挡。

若是船上再有那么一二真修坐镇,怕是不惧这左近几州九成以上的筑基势力。

阳珣便是这船上坐镇的真修之一,只见得他将夜鹭口中不知名的灵鱼掷在脚下,仔细将手中夜鹭满身白羽揪了干净,才随手递予身侧扈从、小声交待道:“交给古庖师认真烹了,算好时候端到贺家主舱内。”

扈从恭敬应了,阳珣则是快步行到了主舱室,轻叩房门:“贺家主可安歇了?”

话音刚落,房门上头灵禁一闪,兀自打开。阳珣看得到贺德工正在门口笑脸相迎,当即告罪:“又来叨扰贺家主了。”

“阳佰将哪里的话,先请入座。”

贺德工让开身位,阳珣不摆半点前辈架子,身子一倾微微行礼过后方才随着前者一道入了舱室。

入目一看,舱室里头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一蒲团虽都是法器,却也只是寻常货色,与贺德工这贺家家主身份却是有些不符。

舱室中唯有一副浮在半空的商事舆图颇为引人注意,约莫两丈长宽的锦帛上头早被人写满了批注、密密麻麻,难见空当。

阳珣也不晓得贺德工是跟谁学得这般简朴,想起自己舱内的姬妾娈童,心头反还生出来几丝自惭。他望着半空那副舆图才好奇看过两眼,便就听得贺德工轻咳一声:

“劳阳佰将稍待,贺某这里还有几笔就好。”

前者毫不介意:“是阳某今日来得失礼,怎好怪罪贺家主?”

贺德工闻声过后只是轻笑一声,便就将精力全都倾注在面前的舆图上头了。洪县贺家虽然几代人都在用心赀货之事,但于在勾连左近几州的这条大凌江上行商,也只能算个生手。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了这里有人自诩是江上主人,向来不允未得他们准许的商船行商罢了。

不过贺德工自从自请来开辟商路,挂起重明盟的旗子走了也有一二年时候,却是未遇到过同行们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水匪江盗,也是遭人艳羡。

不过稍稍一想却也能想得通,毕竟行商之前,康大盟主是请了副盟主卞浒带着一营青玦卫在这水路上洋洋洒洒走过一通的。

这般下来,这条江上这般多做无本买卖的,兹要是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当也是没有胆子敢惹上来的。

贺德工晓得贺家是因何从贺德宗暴毙过后的几要分崩离析、到今天这般兴旺红火的。

是以对于康大掌门颇为关心的水上商路,确是十分用心,加之他也晓得以其资质,定难筑基,便索性连修行也尽都放下了,就是为了代贺家做好这件事情。

约么过了盏茶时候,贺德工才置下手中笔,船上特聘来的庖师便就端着一钵热汤奉了上来,阳珣上来解释:“闻听得贺家主喜食羽兽,适才船艄观景的时候侥幸觅得一只夜鹭,这便送来与贺家主品鉴一二。”

“佰将.这如何使得!”贺德工推辞时候也跟着尝了口盏中热汤,只觉浑身舒爽,赞了一声。

阳珣又起了两坛酒来,热络话不要钱一般洒出来,不多时便就将贺德工灌得微醺,二人言语也变得亲切许多,“家主”、“佰将”也不唤了,只“道兄”、“道兄”唤个不停。

到了下半夜阳珣方才从贺德工舱内脱出,甫一见得了头顶圆月,他这眼神登时便就还复清明。身上酒气稀散成烟,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许多。

通往自家舱室的时候,阳珣每迈一步,胸中的愤懑之意便就又浓一分。一思索到他堂堂筑基真修,为了家族计,居然需得过来特意讨好一个小小练气,这事情说出去都要遭人笑话。

偏贺德工这练气修士却算得上是重明盟内一个重要人物,阳珣若想虹山阳家也能列在其中,自是要对这等人物好生巴结。

贺德工是个买卖人,说话办事固然要比周宜修那庄户人婉转许多,不过口风却照旧还是未松。但阳珣去之前便就没以为一只妖禽便就能将贺德工买通,只能说是如预料之中地开了个好头罢了。

他摇头一叹,世道多艰,虹山阳家族中才不过二三筑基、亟需得寻个靠谱的圈子。

阳珣刚行到了船舷上想要闻些江风,却见得适才自己随手掷在甲板的那尾灵鱼居然还在,心情又差一分,刚以神识将其提起欲要将其重新送回江中,却在这一时候,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鱼腹被一抹灵光均匀划开,一个黑色的小布囊沾染了几抹殷红、现于阳珣眼中。

“这鱼是把谁的储物袋吞吃腹中了?!”

半夜时候的心声自是无人作答,咸腥的江风拂面而来,将阳珣身上衣衫洇湿、催促他将储物袋小心匿在怀中。

紧接着,骤起的夜风越来越大,将这艘雷火船越吹越远。过不多时,一阵浓雾罩住了头顶明月,令得它如同一颗坠入墨池的星子,在无边夜色里浮沉不定。

(不好意思啊大家,明天尽量早点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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