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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北上南下(万字大章)

“您……”

陇右府衙内,合伊难支见到刘继隆如此自信,本想说些什么,只是当他想到刘继隆去年的那些战绩,当即便闭上了嘴。

刘继隆看穿了他的想法,爽朗笑道:

“眼下各都督府官职都满编了,你暂时以正四品折冲都尉的官职身份跟随我。”

“等到我出征黠戛斯兵马回来,还有几场战事等着你施展。”

刘继隆安抚着合伊难支,合伊难支连忙点头。

南下投靠就能得到正四品折冲都尉的官职,这待遇已经不算低了。

整个陇右,也不过才二十八个折冲都尉,正四品及以上官员更是不足五十人,可见刘继隆对他待遇如何。

同理,刘继隆也是在向外展示,他刘继隆不会亏待愿意投靠他的人,哪怕是胡人也一样。

当然,他也会吸取大唐的教训,在文化同化上下些功夫。

“汉王您虽说用兵如神,却也得熟悉敌手军情才行,我没有太多本事,但黠戛斯的情况我十分熟悉。”

“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将我知道的军情尽数道来。”

为表忠心,合伊难支当即便要将黠戛斯的情况尽数告诉刘继隆,而他自然也不会推辞。

“如此甚好。”

话音落下,他便专心听起了合伊难支对黠戛斯汗国情况的介绍。

实际上,黠戛斯不仅制度比较粗放,就连军事也是如此。

当然,军事制度的粗放,并不代表军队不能打。

如果不是黠戛斯突击回鹘汗国,致使其分裂,不得不南下漠南,幽州镇的张仲武也没有那么容易击败回鹘,逼其西遁。

黠戛斯人的行事作风和维京人有些相似,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去放牧,更喜欢抢劫后回到都城天酒地。

正因如此,合伊难支觉得,即便英武诚明可汗征募了所有部落,但这些部落如果听到要南下数千里来攻打凉州,恐怕也不会轻易配合。

五万骑兵,实际上算是合伊难支猜测的数量,或许只有五万男丁,而非五万骑兵。

不过到了阵上,这群人肯定是骑马南下,所以不如说五万骑兵,以免让人怀疑自己欺骗刘继隆。

“听了你的这些话,我受益良多。”

刘继隆颔首听完了合伊难支对黠戛斯的所有介绍,随后看向堂外,拔高声音并吩咐道:“令庖厨准备四份饭菜,再请韩正可过来!”

“是!”门口的兵卒恭敬应下,接着转身离开正堂。

不多时,兵卒带着韩正可返回,掌管都察院和全陇法律的韩正可到来后,当即便看向了合伊难支。

合伊难支也识趣起身,对刘继隆作揖道:“庖厨做饭,也需要些时间,某先出去走走,一刻钟后再回来。”

“也好。”刘继隆颔首应下,接着看向韩正可。

韩正可等合伊难支走后,这才上前板着脸对刘继隆作揖说道:

“汉王,我军这半年多来开拓疆土,本是好事,可选用的官吏太多,许多人的手脚并不干净。”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定然会败坏我军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他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一份小册,双手呈给了刘继隆。

刘继隆接过简单翻阅几页,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心情,瞬息间变得糟糕透顶。

他将小册卷起来,目光冷厉看向韩正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诸事烦扰,下官觉得您处理完三川的事情后,必然要返回临州,故此等到现在。”

韩正可恭敬回答,却见刘继隆起身来回渡步。

殿内霎时间变得寂静,只有刘继隆脚步声不断作响。

半柱香后,刘继隆停下脚步,侧身看向韩正可:“眼下多事之秋,不能大动干戈。”

“你把这册上的官吏列为三等,先处理最严重的那些人,剩下的二等官吏,暂且派人私下盯着他们,如果在处理了第一批人后,他们还是不知收敛……”

刘继隆眼眶四周不断抽动,目光冷冽:“那就把他们都斩了!”

“是!”韩正可心里一紧,他十分清楚,自家汉王是很少下令处死一批人的,正常都是流放河西或西域。

如今既然下令可以动手杀人,韩正可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汉王请放心,此事下官必然紧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败坏我军名声的官吏。”

“你能这么想最好。”刘继隆颔首道:“你比曹茂更适合都察院,等会留下一起吃完饭再走吧。”

“是!”得到夸奖,韩正可心中不免有些高兴,但同时也更为明白,自己负责的事情对陇右而言有多重要。

眼见韩正可态度没有问题,刘继隆便令门口兵卒去传唤合伊难支与崔恕。

待二人赶来时,庖厨已经做好了饭菜,一道道的传来桌上。

酒席间推杯换盏,一个多时辰过去后,三人才先后离去。

刘继隆带着酒肉味返回内院,院门打开后,便见到了等待她许久的封徽。

“汉王……”

“等久了吧?”

瞧着只有封徽和几名侍妾及张嫂子,刘继隆不免询问:“孩子们呢?”

“都已经歇息了,铁头明日还要去学校,小的三个需要多休息。”

封徽上前为刘继隆边脱衣服边解释,感受着刘继隆眉宇间的疲惫,不免道:“澡堂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您也乏了,洗漱后好好休息吧。”

“嗯……”

他应了声,不是不想与封徽温存感情,只是这些日子确实累得不轻。

今日赶了几十里路程,刚刚抵达狄道,便与合伊难支、韩正可他们商量了不少事情。

酒宴上又是不可避免的人情往来,推杯换盏,着实疲惫。

现在他只想好好洗漱休息一番,脑中不想其它事情,彻底放空。

封徽兴许也是看出他的疲惫,所以才特意这么说的。

“你先去休息吧。”

刘继隆与封徽商量着,见她颔首看着自己,刘继隆便跟着张嫂前往了澡堂洗漱,事后往卧房休息去了。

往后几日,虽说同住屋檐下,但刘继隆却没能见到几个孩子几面,只因事情太多。

扩张太快而带来的政务不仅多,且繁琐,毕竟各地情况不一,各种政策执行也会遇到各种不同的问题。

除此之外,刘继隆也调集了足够的精骑来到临州集结,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朔方和秦州这两处战场的精骑。

“如今汉王您麾下精骑共有一万二千余骑,此外还有萧关一线的两千河西精骑。”

狄道城南部的临州马场内,刘继隆在马舍内骑马,马舍内有大小一千二百余间马厩,共养有一千二百余匹军马。

二丈高的屋顶,让刘继隆不必拘束,可以在马舍内那二丈宽的道路上一一试马。

崔恕站在旁边对刘继隆说着陇右的骑兵情况,眼见刘继隆不开口,专心在军马身上,他也随即说道:

“此前补足各军军马后,治下二十六处军马场中,尚有九百余匹待出栏的军马,以及八千多匹尚未出栏的军马和七千多匹幼马。”

“此外,河西那边的军马虽说比陇右军马场培育的军马稍差,但差距也不大。”

“府中发配河西的人口,除了换取不少硝石外,也换取了七百余匹军马,最迟三月初九就能抵达凉州。”

“汉王不如先率军前往凉州,在凉州就地招募骑手参军后北上抗击黠戛斯。”

崔恕长篇大论说着,刘继隆却始终沉浸在驯马的过程中,一言不发。

见状、崔恕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而刘继隆也在接连驯服了三匹军马后,翻身下马,从崔恕手中接过绢帛,擦了擦汗水后重新递给他。

“李骥的事情,我不问,你最好也不要开口。”

崔恕、马成和李骥是什么关系,刘继隆无比清楚。

崔恕这几日只字不提李骥,这不代表他不想提,而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然而刘继隆如今这番话,算是彻底堵上了崔恕的嘴,让崔恕哑口无言。

“他的富贵不会少,但领兵出征的事情,你让他掐了这个念头吧。”

刘继隆的这番话,无疑又给予了崔恕暴击。

他确实没想到,李骥的那件事情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毕竟在战事开打后,不少将领都主动出击过。

譬如耿明、陈靖崇、张武,但他们都没有受到如李骥这般严苛的惩罚。

想到这里,崔恕后知后觉,只觉得自家汉王的用意,恐怕已经不是树立军威,而是想在其他方面树立规矩了。

他心中不免忐忑,刘继隆则是与他走出了马舍,望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人工草场,满意颔首。

临州草场整体四万余亩,有足够的空间来培育军马。

陇右的军马,标准比同时代各镇都要高,培养难度和耗费自然更大。

“三川那边有没有新的文册送抵?”

刘继隆回头询问崔恕,打断了他心中的忐忑。

崔恕闻言,也知道刘继隆是在询问三川登籍造册的事情,于是便把过去半个多月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在六千六百名官吏在近三个月的努力下,三川二府二十九州中,最为富庶的二府九州土地和人口被登籍造册。

土地与人口相比较抄旧的原图籍,都有些许上涨。

“二府九州,原图籍有四十二万六千余户,二百二十万余口,一千四百余万亩耕地。”

“经过重新登籍造册,人口丈量,加上世家豪强放出的隐匿人口和田地,实际有四十四万二千余户,二百三十万余口,一千五百八十七万余亩耕地。”

“按照如此情况,剩余二十州虽说不如这二府九州富庶,但也能查出至少一百五十万口百姓,一千二百万亩耕地。”

崔恕推测着三川人口耕地情况,刘继隆听后摇头:“这始终是推测。”

“三川地形不同,人口和耕地数量也相差甚远,有的不过几千口,有的却有几十万口。”

“衙门的图籍,必须保证准确无误,除了每年应该汇总的图籍,每任赴任的主官也都该丈量核查。”

“都察院的官员,也应该把丈量土地和都察各州县人口视作本职,不可懈怠。”

他不忘提醒崔恕,崔恕也连连点头,不过点头之后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汉王,您收复三川后,我军所获钱粮甚多,但同理消耗也不浅。”

“三川那边,按照治理朔方和秦州的经验来看,等待百姓分到土地后,肯定会因为衙门免费借粮而大量借粮,不断开垦荒田。”

“三川百姓贫苦如何,下官没有亲眼见过,但想来与朔方、秦州百姓差不到哪去。”

“秦州和朔方的二十六万口百姓,从衙门手中借走了近八十万石粮食,分三年秋后偿还。”

“三川百姓数量是秦州和朔方十倍不止,若是他们也如秦州、朔方那般借粮,哪怕府中仓库禀实,也难以应付。”

“下官觉得,理应在这件事上慎重,亦或者定下数额,规定每户能借多少,避免掏空府库。”

免费借粮给百姓开垦荒地,这是历朝历代少有的政策,通常存在于朝廷开创之初,正值百废待兴之际。

例如汉初、唐初和后来的明初都是如此操作,不仅免费借粮,还借出农具甚至耕牛。

这是恢复生产最快的办法和政策,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统治者都将百姓视作“人”。

有的朝廷开国之初不仅不借粮给百姓开荒,还要想方设法从百姓手中拿取粮食。

如刘继隆这种,大规模的免费借出粮食、农具和耕牛,甚至还派地方衙门出钱出粮,让百姓出力来为百姓自己修缮屋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面对崔恕的这番话,刘继隆也颔首先认可,接着才提出意见。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三川之地自朝廷与南蛮开战后,百姓便过得尤为疾苦,许多土地抛荒严重,复垦并不困难。”

“借粮之事,可令三川各州县衙门派出官吏,与百姓圈定开垦土地,视土地情况来定下借粮多少,多久偿还。”

对于已经开垦过而抛荒的土地,这种土地的复垦并不困难,只需要耗费几个月的心力,把杂草解决,重新松土就能恢复生产。

相比较直接开垦野地还需要等三年才能达到普通耕地的产量来说,复垦荒地,无疑省下了太多时间。

“汉王英明……”

崔恕适当拍了拍马屁,刘继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道:

“若以三川旧籍来算,都护府治下人口近四百六十万口,耕地三千七百余万亩。”

“如今降低了税率,但三川土地比陇右更为高产,亩产二三百斤实属常态,所征收的田赋也绝不会少。”

“此并不足以高兴,且需记住是天下动荡,无奈盘剥之举。”

“若是能保障太平,实不该收取如此高的赋税。”

三成五的税率,确实能将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架不住货比货。

此刻的大唐明面税率在一成半,收到百姓头上却在四成多,甚至少数地方能达到五成。

陇右三成五的税率,虽说负担也足够重,但比起大唐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思绪间,刘继隆带着崔恕往狄道城赶去,但他今日并不着急前往衙门,而是在各坊转了转。

不少人认出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躬身作揖。

对此,刘继隆心知肚明,情绪略微低沉起来。

近一年的战事,不少父母失去了孩子,不少妻子失去了丈夫。

打仗确实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于刘继隆而言,他更清楚不打仗的后果是什么。

他若是软弱了,那这天下便会陷入历史的循环。

五代的乱象仍将出现,那是人吃人的乱象,比之现在更为混乱。

提前结束这样的局面,才是对百姓最大的负责。

用几年的战乱,换二百三百年的太平,用几万人的性命换几百上千万人的性命,这是刘继隆该做的事情。

“回去吧。”

刘继隆开口提醒,随后带着崔恕返回了都护府衙门。

在他面对陇右百姓那复杂情绪的同时,距离他千里之外的李漼却因为黠戛斯的助兵,加上王仙芝与庞勋被平定的消息而飘飘然了起来。

咸宁宫内,数百伶人乐师正在表演,靡靡之音远传甚广。

南衙的徐商、路岩、于琮及北司的亓元实、齐元简、西门季玄和杨玄阶等七人分坐殿上,各有心思。

比较他们,李漼却真真切切的在享受眼前。

不仅面前的伶人表演出众,他身旁也有几名宫女在尽力服侍他。

此情此景,令于琮忍不住作揖道:“陛下,国库实无财,而今九万大军齐聚西境,恐怕仍需钱帛犒赏,方能使其奋勇杀敌。”

“臣斗胆,敢问陛下内帑之中可有结余?”

于琮的话音落下,金台上的李漼便皱紧了眉头,接着又舒缓开来,用平静的语气道:“内帑实无结余。”

他的话,算是堵死了于琮想要从内帑拿钱的想法,而他的举动也让于琮无奈叹气。

“唱的好,赏万钱!”

“谢陛下……”

前脚说内帑无结余,后脚又舍得赏钱给伶人,李漼的举动不只是于琮看不懂,而是众人都看不懂。

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李漼看向群臣道:

“朕听闻康承训已经率军渡过了淮河,在寿州与濠州布兵,是否?”

“回陛下……”徐商主动作揖开口道:

“南衙也是昨日收到的消息,康使君想让诸镇兵马适应下淮南的气候,避免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李漼听到康承训不准备立马动兵,不免皱了皱眉道:

“朕亦听闻动兵最好在春秋两季,如今已然是三月,若是再不尽早动兵,待到入夏,岂不是又要耽误?”

“陛下,康使君也是为了稳妥……”

徐商不免为康承训解释起来,但李漼却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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