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保护主公您的基业,虽然是共享的。
可你要是与刘备合作,刘备会与你共享齐国江山吗?
显然不能!
这笔账,您应该能算得清楚。
王累见此,乃勃然作色,按剑叱曰:
“张肃、张松之议,实为卖国之谋!”
“主公岂可听此贰臣之言?曹操豺狼成性,安肯与主公共治西川?”
复又正冠而向刘璋谏曰:
“臣有两策可保蜀中万全:外联孙权、刘备为唇齿,内遣杨怀、高沛二将扼守白水、葭萌之险。”
“如此则进可图中原,退可保基业,此乃长治久安之上策也!“
“惟明公审度之!”
张松、张肃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是面露不屑之色。
仿佛在说,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
没错,王累提出的建议是一个好建议。
可问题是,刘璋种猪门前报道——他也配吗?
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如果刘璋是一个雄主,那张松、张肃很乐意扶持刘璋共建霸业。
可惜他不是。
“王从事之言,才是害主。”
“主公切不可信他!”
张肃当即出言反驳。
于是两人便这么吵起来了。
周围官员,皆各怀心思,冷眼旁观。
有的人站张松兄弟,有的人反对。
赞成的人,是蛋糕分得最少得一派。
因为曹操的入蜀,注定会使益州利益重新分配。
此时他们迎曹,便有从龙之功,值得一搏。
至于反对的人,当然是既得利益者了。
既然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了,曹操自然没办法对他们“施恩”收买人心。
既然新任领导无法对你施恩,那就只能对你施暴了。
面对众人的争执,刘璋只觉得心烦意乱,连连拍案,喝道:
“诸公不要吵!不要再吵了!”
刘璋愁眉苦脸,面露为难之色,语带哭腔:
“……容、容我考虑一二,再做定夺。”
既然刘璋都已经发话了,众人也不再接着议论。
但张松、张肃二人嘴角却微微翘起,露出得逞的笑容来。
因为他们早已经入股曹氏集团。
曹家给他们下的命令,就是暂时稳住刘璋。
刘璋现在迟疑不定,没有对曹操向南扩张做出及时反应。
那两兄弟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
曹操在汉中,细作来报,言刘璋并未增兵白水、葭萌二关。
反信张肃、张松之言,以为魏军无意伐蜀。
曹操闻言,抚掌大笑曰:
“刘季玉庸碌不堪,果中吾计矣!”
“蜀地当吾有也!”
遂令曹洪率精兵一万五千人,直取白水关。
自领大军两万人,径奔葭萌关而来。
葭萌关守将杨怀,闻曹操亲率大军压境,急聚众将商议。
副将谏道:“曹操兵锋甚锐,不可轻敌,当坚守关隘,以待援兵。”
杨怀然其言,遂令军士严加防守。
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只待魏军来攻。
曹操兵至关下,却不见攻关,反令三军安营扎寨。
每日遣人安抚附近百姓,开仓放粮,赈济贫民。
又令军士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蜀地百姓久受东州兵侵扰之苦,皆抱怨刘璋不作为。
今见魏军秋毫无犯,皆心生感激,奔走相告。
杨怀在关上望见,心中疑惑,暗忖:
“曹操既不攻关,又施恩于民,大举蜀人之心,何也?”
“莫非当真无疑取蜀地乎?”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曹操如果真要取蜀地的话,就应该兵贵神速,不应该这样慢慢消耗自己。
而且曹操的兵锋,一直没有威胁到葭萌关的安全。
即便是有哨骑巡逻队,也从不进入葭萌关的警戒范围。
此举,使得葭萌关不少守将都认为曹操无意取蜀。
未几,有细作自成都来,密报杨怀曰:
“张别驾有言,魏公此番入蜀,只为通商互市,并无吞并之心。”
“主公亦未增兵之愿,可见成都已有定议矣。”
由于刘璋优柔寡断,没有第一时间往葭萌关与白水关增兵。
兼之蜀道艰险,信息流通缓慢。
杨怀闻之,以为成都方面已经确认曹操没有攻打蜀地的意思。
毕竟,刘璋没有增兵过来。
于是疑虑稍解,放松了戒备。
曹操见时机成熟,遂遣使持书至关上,邀杨怀赴营饮宴,共议边境安宁之事。
副将谏曰:
“曹操多诈,将军不可轻往!”
杨怀笑曰:
“彼若欲攻关,何必使计?今既邀我,必无恶意。”
“我若能与曹操商谈清楚边界划分事宜,蜀中当有我一功也。”
于是不纳副将之言,只带亲随十余人,欣然出关前去赴宴。
曹操亲自率众出迎,执杨怀之手,笑道:
“久闻将军威名,今日得见,幸甚!”
杨怀见曹操礼遇甚厚,心中更无疑虑。
酒过三巡,曹操忽叹曰:
“蜀地富庶,可惜刘璋暗弱,不能善治。”
“若将军肯愿归顺,必不失封侯之位。”
杨怀闻言,脸色骤变,起身问:
“魏公此言何意?”
曹操面色陡沉,掷杯于地,厉声喝道:
“刀斧手何在!”
话音方落,帐后伏兵齐出,刀斧并举。
杨怀及随从未及反应,皆被砍为肉泥。
曹操冷声笑道:
“匹夫不识时务,死不足惜!”
遂令亲率精兵,连夜袭关。
关上蜀军群龙无首,又见魏军突至,顿时大乱。
有拼死抵御者,皆为乱军所杀。
葭萌关遂破。
与此同时,曹洪也对白水关发动了攻击。
曹洪并未采取曹操的麻痹战术,慢慢消磨,而是直接选择了强攻。
因为白水关山势险要,地处白水上游,交通很不便利。
这就很容易导致信息差。
曹洪到时,发觉关依山而建,两侧悬崖峭壁,中间仅容一车通过。
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地也。
曹洪登高远望,但见关上旌旗猎猎,箭垛森然,不由叹道:
“如此天险,强攻必损兵折将。”
于是先遣细作探听,得知守关蜀将名唤高沛。
其麾下士兵因刘璋昏聩,对边关将士赏罚不明,故对其多有怨怼。
曹洪闻报大喜,谓左右道:
“白水关,不难破也。”
次日,曹洪命曹真率三千精兵佯攻关隘,自己则亲率主力埋伏于山道两侧。
高沛见魏军来攻,急令放箭。
曹真佯败而走,高沛不疑有诈,竟率两千守军出关追击。
待其深入谷中,忽听号炮连天,曹洪伏兵尽出,将蜀军团团围住。
高沛见中计,急令突围。
此时曹洪立于高处,朗声喊道:
“蜀中将士听着!刘璋昏庸,苛待边关。”
“今我大魏兴仁义之师,不愿多造杀孽。”
“若肯归顺,必有重赏!”
此言一出,蜀军阵中顿时骚动。
曹真趁机单骑突阵,直取高沛。
二人战不十合,曹真卖个破绽,诱高沛来攻,反手一枪将其挑落马下。
副将乐进见状,立即率铁骑冲阵。
左右来回驰突,口中大呼:
“降者免死!”
蜀军见主将被斩,又闻此言,纷纷弃械投降。
曹洪见时机成熟,命降卒在前叫关。
关上守军见是自家袍泽,又闻高沛被杀,顿时军心涣散。
乐进亲率死士攀岩而上,曹真则指挥弓弩手压制城头。
不过半日,白水关大门洞开,魏军蜂拥而入。
入关后,曹洪立即张榜安民,厚葬战死者。
同时命曹真火速带人去封锁住仓库,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擅动里面的财物。
曹真是曹操的族子,因父亲战死,被曹操收养。
然后又把他派到曹洪军中进行历练。
现在的曹真,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他依照曹洪的吩咐,将仓库封存好。
然后亲自去清点府库,将钱粮军械一一造册,准备如实上报曹操。
然后又命亲兵严加看守,不得私取分毫。
正忙碌间,忽闻曹洪已至关内,急忙出迎。
曹洪入府坐定,先问战况,又问府库情形。
曹真拱手禀道:
“府库已清点完毕,钱粮军械俱登记在册,未敢擅动分毫。”
曹洪闻言,眉头一皱,挥手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
“子丹,仓库里的钱,你拿了没有?”
曹真一怔,旋即拍着胸脯,正色说道:
“未取分文!”
此时的他还是个愣头青,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见曹洪拍案而起,指着曹真的鼻子骂道:
“汝不取,吾何以取?”
“吾不取,魏公何以取?”
“俱不取,吾辈何以进?”
一连三问,直把曹真弄得一头雾水。
原来曹洪军中早有惯例:
每破一城,将士皆可分润战利品。
曹洪自己便要去拿大头,余下由诸将瓜分。
曹操虽知此事,但念其能征善战,只要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事属于潜规则,因为曹操肯定不能将之普及到军中去。
不然每个军官都这样,士气肯定会受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曹洪见曹真如此不懂事,作为叔叔也是毫不吝啬教诲之语。
你不拿,我怎么拿?
我不拿,曹公怎么拿?
大家都不拿,我们还怎么进步?
大家都拿,就你不拿,你是想抓我们所有人的小辫子吗?
曹真年轻气盛,抗声道:
“叔父,此乃军资,岂可私分?若被魏公知晓……”
曹洪冷笑打断,“魏公?你以为魏公不知?”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这是魏公手谕,命我‘酌情处置’。”
最后四个字,曹洪还专门扬了一个声调。
“子丹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魏公将你派到我军中来,定是为助你成长。”
“这便是曹某教你的第一个道理。”
见曹真仍有犹豫之色,曹洪乃缓下语气,拍其肩道:
“你初掌兵权,不知其中利害。”
“将士们浴血奋战,图的是什么?”
“若是连这点甜头都不给,谁还肯效死?”
曹真无奈,便问:
“那不知该如何分账?”
曹洪当即说道:
“先取部分出来,上交魏公。”
“剩下财物,三七分账。”
“……这、怎么才七成啊?”
“七成是我哒!”
曹洪急得直跺脚,“我先拿七成,剩下三成才是你们分。”
说罢,不容分说,命亲信打开府库,先取珍宝十箱。
说是“孝敬魏公”。
又取钱帛若干,分赏诸将。
余下的,才登记造册。
曹真虽不情愿,也只得依从。
当夜庆功宴上,诸将皆赞曹洪体恤部下。
就在诸将酒酣耳热之际,有裨将醉醺醺举觞道:
“昔从夏侯将军,十日九饥。”
“今随曹公,顿顿膏粱。”
这里的夏侯将军,指的是夏侯渊。
因为夏侯渊这人是清白有威严,并不贪财,与曹洪是两个极端。
众皆哄堂大笑,唯曹真愀然不乐,掷杯于地曰:
“夏侯将军尸骨未寒,诸君竟以亡将为戏耶?”
霎时间,满座寂然。
曹洪见状,佯醉拍案:
“子丹何故败兴!妙才在时,我等亦常戏之……”
话音未落,忽闻帐外惊雷炸响。
狂风骤起,烛火尽灭。
众将悚然,恍见帐门处白影飘忽,依稀是夏侯渊金甲模样。
曹洪手中酒爵“当啷”坠地,面如土色。
自此军中再无人敢提此事,而“白水夜惊”之说,渐传于行伍之间。
在后世的野史中,作为笑谈传播开来。
正是:
清官难断军中事,浊水方能养大鱼。
不是曹真太刚直,奈何世道本如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