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忍不住道:“你那群幕僚呢?不管了?”
楚宥敛摇摇头:“不必管,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做。”
但?想?了想?,他又道:“待明日让娘子都见一见他们,娘子以后是一国?之母,总要认识这些弘股之臣。”
颜玉皎微微怔住。
直到被楚宥敛抱起来,往书房后面?的浴池走去,她才道:“你真打算让我这个前朝公主成为?你的皇后?还?真的打算为?我虚设六宫?”
“若真是如此,以后你的子孙、喦朝以后的储君,全都有前朝皇室的血脉……你的列祖列宗若是九泉下得知此事,定会唾骂你不孝悖逆罢?”
“……所?以我根本?不信你这些承诺,你此刻说的冠冕堂皇,等你真的登基为?帝,朝臣议论,宗亲压力,桩桩件件都会逼得?你休掉我。”
楚宥敛把颜玉皎放入热汤里?,耐心地为?她搓揉长发?。
洗了片刻,他竟然低笑起来。
颜玉皎疑惑又羞恼:“我在说正?经的,你笑什么?!”
楚宥敛笑容扩大,可终究怕某人恼羞成怒,干咳一声停住。
颜玉皎却还?是没有放过楚宥敛,锤了他一下:“不让你洗了,把芭蕉喊过来,你走开!”
楚宥敛置若罔闻,心里?好似被热汤的热气熏透了,温热柔软一片,连眼睫都染了些许水珠。
他将一瓢热水浇在手中的秀发?,神情安静下来,道:“我以为?娘子会因为?之前的事讨厌我,恨我,却没想?到娘子竟然还?想?过你我的未来。”
他好像低估了颜玉皎对他的爱。在颜玉皎知晓自己的身份,又得?知他要夺帝位的那段时?间,心里?定然此刻问出的这番话还?要煎熬忐忑。
可?颜玉皎什么都没表露出来,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她极其信任他,相信他能为?她阻拦一切不可?抗力,达到二人白头偕老的结局。
但?他做了什么呢?
甚至在他做了那些事,摧毁了颜玉皎对他的信任后,颜玉皎还?没有彻底放弃他——多少个夜晚,她会对他发?脾气,会骂他会打他,会痛哭,无非是希望他能信任她。
楚宥敛微微闭上眼,颤抖地后抱住颜玉皎,却破涕为?笑般道:“可?是娇娇的子孙后代,也都混入了楚氏的血脉,娇娇的列祖列宗也会于九泉下骂娇娇……所?以我们何?必管这些祖宗如何??就让他们在九泉下互骂罢,于我们而言,他们无非是一些牌位,坟间的几捧土,有什么可?怕?”
颜玉皎就觉得?楚宥敛这番话极为?可?怕。莫说他身为?皇储,却对楚家祖宗如此轻蔑,便是寻常人家,哪个不时?常祭拜祖宗,无比敬重祖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颜玉皎推开楚宥敛的手,脸颊被热气蒸得?红红的,“你真是个疯子。”
楚宥敛双手后撑着?地,眉目舒展如风,轻声道:“我只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要牢牢抓住眼下所?想?拥有的一切,不要辜负这一生所?爱。”
潺潺水声,雾气迷蒙。
颜玉皎不由安静下来。
许久,她定定地望着?楚宥敛,张唇却道:“可?你已经辜负了,”
楚宥敛嘴角的笑慢慢僵住。
颜玉皎怅然道:“楚宥敛,我们回不去了。”
楚宥敛不作?声。
片刻后,他拿起布巾把颜玉皎的长发?包起来,道:“你的病才好,按理说不该沐浴洗发?,可?我知道你爱洁净,待会儿穿厚一些,已经入秋了,天冷了,若是……”
颜玉皎三两下就把楚宥敛包好的布巾拆了,一使劲扔了好远:“我说我们回不去了!你听到没有!”
楚宥敛僵着?手,唇角抿得?平直,显然是无法接受。
颜玉皎红着?眼道:“不说话真的很难受,尤其我最爱说话……方才和你说那么多,是我这些天憋狠了!”
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还?有,什么‘想?过你我的未来’?我方才那番话是在告诉你,我们没有未来了!无论鸿沟般的身份,还?是你做的种种事,我们都不会有未来了!”
“不!”楚宥敛道。
他起身,按住颜玉皎的手,眸眼含着?细泪:“我们有未来!娇娇,我学着?相信你,什么天下,什么宗亲,什么百姓,我都不管了,我也全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不好?”
颜玉皎甩开他的手,嗤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个月前,还?一口一个江山美人他都要的野心勃勃模样,如今就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了?
“我的话并无半分?虚假!”
楚宥敛入了水,轻轻抱住挣扎的颜玉皎,低声求道:“我这几日都想?清楚了,我着?实可?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竟然在乎百姓的死活?这究竟与我何?干啊?我为?什么要担心信任你后,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呢?”
“更何?况,我的娇娇如此心软,并非是个希望生灵涂炭的人。”
颜玉皎慢慢停住了挣扎。
她安静下来后,手就被楚宥敛拿起,贴在他的脸侧,轻轻磨蹭着?。
楚宥敛眸光流转,语气藏不住的雀跃:“我能感觉到,你还?爱我。”
颜玉皎心紧了下,立时?就要抽回手反驳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