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抬眼看去, 见台阶下站着楚言章,方才几人光顾着说话,倒不曾注意他来?了。
他今日穿一身深红色的衣服, 衣冠依旧是打理得齐齐整整,一丝不苟, 这会儿皱眉看着他们,嘴角向下压着, 脸上写满了不认同。
浮雪立在?阶上, 叉着腰低头看了楚言章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能去?”
楚言禾敬畏自己大哥, 不敢出头, 悄悄往云轻身后躲了躲。
楚言川倒不曾躲,默默地立在?一旁,明显也?是不支持他这个大哥的。
楚言章看了眼弟弟和?妹妹,终究是没理会他们,而是对众人说道: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 玲珑城因得罪山神, 导致每年有许多人平白无?故变得痴傻。
我楚氏一门也?未能幸免, 我的二叔, 我的伯祖父,都不幸遭遇此事。那么你们可知,玲珑城为何得罪山神?”
云轻走上前?, 说道:“倘若你要说的是两百多年前?拒绝成为山神新娘的那位女子,那么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为何还要冒险?”
“就是因为不想这世上出现更多可怜的女孩子,这理由还不够吗?”
“我知你们有侠义之心,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因此触怒山神, 山神降下更多的罪责该如何应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玲珑城为了逃避这种可能的惩罚,每年都要推无?辜的女孩子送死?。难道这些女孩就活该死?吗?
为了多数人,就心安理得地牺牲少数人,这就是玲珑城的道义吗?抱歉,这种道义,我不能认可。”
楚言川听得精神一震,赞赏地看了眼云轻。
楚言章苦笑着摇头,视线落在?池塘边一簇已经有些枯黄的草上,目光竟有些悲伤。他轻声说道: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知。但是道理都懂又能怎样?如果你是玲珑城主,死?一人还是死?一城,你当如何抉择?”
“楚城主,”云轻抱着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觉得两百多年前?自尽的那个女子有错吗?”
楚言章沉默。
云轻:“我不觉得她有错,她只是一个命不由己的可怜人。说实话,我甚至有点佩服她。她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但她至少能决定自己的生命。”
楚言章猛地抬头,凤目里?盛着震惊。
云轻:“如果我是玲珑城主,我会想办法自己掌握命运,而绝不会把人命交到虚无?缥缈的山神手上。不管是一人之命,还是一城之命。”
“你凭什么?”
她微微一笑:“就凭我手中的剑。”
……
楚言章离开后,楚言川说道:“云轻,你们不要生气。大哥他身为玲珑城主,他有他的难处。”
“是啊是啊,”楚言禾说,“大哥他其实人很?好的,只是有些面冷心热。
他听说西北边患严重,百姓很?苦,就留书一封然后跑去参军,那年他才十?七岁,只带了一杆枪。
他在?边境待了好多年,还当上了将军,连皇帝都嘉奖他呢!去年我阿爹病重他才回来?的。”
程岁晏点头道:“原来?是他,我好像听过他的事迹。”只是当时别人随便聊聊,他也?就随便听听,没记住名字。
浮雪笑道:“看不出来?,这位城主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嘛。”
“是啊,而且他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前?些日子我买了很?多糖葫芦分给?大家,他不吃,结果被我发?现他竟然背着人偷偷地吃。”
浮雪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嗐,爱吃糖葫芦的人心肠能坏到哪里?去。”
程岁晏对云轻的卜算之术很?有兴趣,他说:“云轻,不如你算一下我们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
云轻想了一下,“也?好。”
卜算一道,向来?是千变万化、妙术无?穷。万物皆通于道,理论上说,万物皆可成为卜算的材料。
比如乐尘子就曾经用?龟壳、羽毛、茶水,甚至浮雪吃剩下的果核占卜过。
云轻见程岁晏和?楚氏兄妹都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江白榆也?在?看她,脸上带着笑意。
她到底年轻气盛,起?了卖弄之心,于是折了一朵淡黄的菊花来?占卜。
在?凉亭的石桌上,用?程岁晏方才记笔记的那支小毛笔简单地画了个河洛图,云轻素手轻拈菊花,驱动修为,口含灵气,照着菊花轻轻一吹。
鲜嫩的花瓣随之飘落,洋洋洒洒地落在?河洛图上。
云轻摸着下巴观察图上花瓣分布,说道:“地火明夷,晦而转明,吉凶参半,风雨时晴。”
“吉凶参半,吉凶参半,”程岁晏重复着这四个字,问云轻:“吉是什么,凶又是什么?”
云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算不了那么准。”
浮雪说道:“吉嘛,肯定是应在我师姐身上,这凶嘛……”她说着,看了眼程岁晏,“你法力最浅薄,我看是多半应在你身上。”
“就不能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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