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昭陵那边开,去福光寺。”
回来时没注意,开出院子,夏桉才发现生鲜超市门口拉着横幅。
【今日下午一点开始,免费领鸡蛋,每人一斤,限前六千六百六十位,领满为止】
夏桉张口结舌:“这什么促销手段?大手笔啊。”
魏晓芳刚刚系好安全带,闻言道:“这两天家里都没怎么睡,想着怎么给你还还福报,柚子妈说的,最后柚子妈说的,帮你散散财,遮祸积福。”
瞟了眼儿子,又道:“走的公帐,算咱两家一起出的。”
夏桉无言以对,鼻子发酸。
一贯嘴巴不停的魏晓芳好几分钟没说话,过了两个路口,魏晓芳犹豫着终于问出口:“你的事告诉柚子了么?”
红灯变绿,夏桉打着转向左拐,看着前路说:“周五钱到账我就给她打电话说了啊。”
魏晓芳叹了口气道:“昨晚左大树让你吴阿姨给小柚子打电话,话里话外虽然没说你,但小柚子也没提这个事,你没骗我?她真知道?”
夏桉一乐:“这有什么可骗的?我本来就告诉她想给你们个惊喜,谁成像省报这么鸡贼。”
魏晓芳总算松了口气,笑骂道:“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咋不先告诉我?我和你爸看到报纸都吓坏了。”
“真是想给你们惊喜来着,昨天忙忙叨叨接受电视台采访,这不就连夜赶回来了么,没成想遇到车祸,堵了好几个小时。”
听见车祸,魏晓芳自动忽略了采访,立即紧张道:“车祸?你没出事吧?不怪你爸说财祸相依,合该今天去上香。”又反应过来,“你昨晚就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想了想,踟蹰道:“儿子,你别怪妈啰嗦,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
夏桉翻翻白眼,苦笑一声:“想哪去了?下高速都快一点了,我到楼下看你们都关着灯,就去酒店凑合了一宿。”
扭头看了看大惊小怪的母亲,他笑道:“妈,我不会和小柚子分开的。”
“不害臊。”白他一眼,魏晓芳笑骂:“这话晚上跟她爸妈说。”
上了环城高速,路况通畅,魏晓芳放下心里儿子有钱就换对象的忐忑,这才问他:“真有三个亿那老多钱?你仔细跟妈讲讲,你爸说这个数的横财一般人真接不住。”
夏桉不乐意道:“怎么就横财了?我凭本事凭脑子挣的…”
说着讲了一遍域名的由来。
魏晓芳听得半懂不懂,总结道:“还是横财。”
“得,您说是就是。”
“你可别乱,尤其在学校里,遇到困难的同学可以借出去一些,多了少了也别惦记着人家还,就当送了,让别人帮你一起挡着些灾祸。”
夏桉笑道:“借不借另说,但您真别觉得那钱能多久,到账第二天就散出去快两千万。”
魏晓芳登时倒吸凉气,抬手要打儿子,见他开车才忍下来,嘴上严肃骂道:“两千万?咱祖祖辈辈加起来也没挣到那些,你一天就给出去了?买这车?还买什么了?儿子你不能这样,你爸让我告诉你富不倒志,别得瑟的意思。”
“……”夏桉纠正:“是富不颠狂,穷不倒志。”
见老娘又要急眼,他赶紧解释:“车不是我的,是合伙人的。你等看看电视采访就知道了,我早做了几家公司,都是正经生意,是在刀刃上的。”
魏晓芳气哄哄道:“我听不懂,晚上你跟你爸说吧。”
半晌,又嘀咕一句:“幸亏我和你爸两头都没亲戚…”
福光寺是80年代建的,经年间不断被狗大户捐缮,规模一再扩大,香火鼎盛。
在夏桉极度无语,怎么拦都拦不住的情况下,魏晓芳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非固定资产支出。
捐银八万八。
巨大化的三柱高香,莲灯,长生牌,能买…供的都供上。
额外赠送一场度厄法事。
大雄宝殿里,夏桉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老和尚操纵。
何时跪,何时起,随口号磕头。
夏母在另一个蒲团上比他虔诚三亿倍,叩首默默许愿。
夏桉仰望法相垂眸,一派庄严。
两世为人,他始终不明白,既然你们都发宏远普渡众生,又为啥站在百十米的高处一脸悲悯地俯视苍生。
倒是下来啊,混迹人群才方便救苦救难不是。
何以远离群众,只度有钱人?
漫天神佛,夏桉独敬地藏。
跪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老和尚合十对夏家母子作揖。
“善居士,大业已消,前路坦途。”
魏晓芳开心坏了,捅咕捅咕夏桉,“你去正经许个愿。”
夏桉说好。
走到功德箱前,掏出唐琬送的钱包,抽出一张紫色的五毛钱塞进去。
转身说:“没啥愿望,单纯跟佛祖交个朋友。”
在老和尚眼皮一跳一跳中,夏桉拉着气急的魏晓芳径直离开。
……
小小的一个生鲜超市,拥堵了半条街,盛况罕见,只为鸡蛋。
夏桉就奇了怪了,为啥老百姓就唯独钟爱鸡蛋?
魏晓芳和吴素芬真的忙不过来了,主要是维持秩序。
夏桉帮不上,没等夏康宁,下午两点左大树就关了饭馆,和夏桉对饮。
好女孩儿或者说好的岳父岳母,并没有太多要求。
养到大的女儿,他们只希望遇良人。
不打骂,能温饱,三分体贴,就够了。
左大树被夏桉一句话说红了眼眶,彼时夏桉还没醉,诚意满满道:
“我和柚子都还年轻,我们都有时间去尝试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家,一直都在这儿,累了就回来了。
我心疼她奔波,但不会阻拦她去奔波,只要她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外面你们四个长辈不要操心,我有能耐护好她,不让她挨欺负。
左叔,都在酒里,我干了,嗝~”
然后就吐一地。
漱了口,夏桉去后厨溜达一圈,煤气罐已经换成燃气公司特意开通的管道,安全有保障。
……
睡醒已是午夜,夏康宁还没睡,在写毛笔字。
夏桉被叫过去。
“这幅字不好看,我没那么高的水平。但意思到了,还是这句话,你要牢记在心。”
八个字——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夏桉端着父亲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大口。
夏康宁说:“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我请了一上午假带你去上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