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是时候作出决断了。”

“什么，霍斯迪姆阁下，您的意思是？”

“我们要放弃这个世界吗？”

听到他的话，众人大惊失色。

但其实，这几年过来，霍斯迪姆一直闭关不出，奥奇登合众国的日子就已经非常难过。

各方战败，损兵折将，丢失城池，更是把他们在这边经营的很多产业和利益都拱手让出。

确实已经有人谈及退出，放弃这个世界。

只是霍斯迪姆态度模糊，大家也不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意思。

直到现在，明确表态，才变得明朗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我败在了罗伊的手里。

在这个世界的争夺中，我对命运神力以及世界意志的掌握远远不如他，甚至在直接的交锋战斗里面，也输得彻底。

这确实是足以反思。”

作为活了多年的传奇强者，他并不像普通年轻人那样急躁。

因为他明白，一时的胜负成败，并不是长生者的全部。

一方世界的得失，也同样不会影响自己的整个生涯。

这次的失败虽然惨痛，但却还没有让他输掉所有本钱。

所以，他也必须从中吸取教训。

“不过，我也因此而大致推断出了他现在所处的层次，还有具备的实力。

这个情报对于帝国而言非常重要，更加有助于未来的竞争。

除此之外，决定放弃这个世界，很多过往不能做，不愿做的事情，也可以施行了。”

说到这里，霍斯迪姆语气幽深，又再提及了另外一事。

众人神色一凛，各自变得严肃起来。

“召唤魔鬼吗？”

“不错，出卖这个世界，交予魔鬼来攻略！”

……

“罗伊大人，奥奇登合众国最近似乎有变。

法师们频繁收取重税，掠夺财物，似乎正在进行某种切割。

还有，一些原本驻扎基层的中低级法师也正在被调回，土著军队里面再无‘随军法师’的存在，更加没有了观战团和教学团……”

很快，奥奇登的异动传到了罗伊耳中，罗伊很快对此有所察觉。

在尼赫布尔世界的时候，他联合塔尔曼帝国组建了一批军队，其中就有包括密探在内的特殊兵种。

在这十多年的战争期间，这些人被散布出去，执行着最为艰苦的基层工作。

大量眼线，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情报。

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都比得上高端密探普兰婕的作用了。

因此，法师们那边有大动静的时候，罗伊都是看得分明的。

“难道说，霍斯里姆终于肯低头认输，要撤出这个世界了？”

由于没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妮莎一时之间还不大敢下结论。

阿忒迪雅也皱紧了眉头。

“他在4年前就中了法蒂斯陨落之前的亡语诅咒，即便只承担1/3左右威能，应该也暂时难以根除……

除非他能跟我一样，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罗伊分析说道。

“再结合战争形势，盲目坚持确实已经没有必要。

所以我也倾向于，他大概是要撤退了。

不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却是变得严肃起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轻敌大意。

谁也无法断定，想要撤走的敌人会给这里留下什么祸患。”

帝国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会披着文明的外衣，如同在阿斯特世界那样达成“君子协定”，共同瓜分。

而有的时候，却又是赤裸裸的强盗行径。

真要见势不妙，砸烂整个世界，借以发泄，也是有可能的。

临走之前，大肆抢掠一番，留下满目苍夷的土著国家给对手接收，都还算是体面了。

大量奸淫掳掠，留下混血儿，还有知识传承，培养亲法师派，是常见之事。

把本土制造的核弹脏弹一起发射出去，摧毁水利建筑，污染农田等等，也不算罕见。

更有甚者，招引来整个魔法宇宙的人类公敌，地狱和深渊的魔鬼、恶魔军队，甚至以天灾的形式大规模入侵。

和要讲究征战成本的巫师与法师不同，魔鬼与恶魔，对于物质世界的渴望，是出了名的强盛。

他们作为居于外层的跨位面生物，征战成本也是低得惊人，足以支撑起长年累月的持久作战。

盯上某个世界，持续几百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骚扰，反复拉锯，同样不在话下。

就好像老师弗洛斯夫曾经总督的奈特兰德，也曾出现过法师勾结魔鬼的现象。

妮莎的故土，泰林大巫师掌管的泰林世界，也有外来的魔鬼。

不过，那更多像是土著绝望之下寄托于此，想要驱狼吞虎。

这甚至都未必见得需要法师们亲自动手，只要留下足够的知识传承，再教唆一下土著贵族，就能令他们心甘情愿的那么做。

相比于混乱邪恶的恶魔，只知破坏和毁灭，有些魔鬼还真的讲信用，会帮助土著达成很多心愿！

罗伊也曾经和魔鬼打过交道，深知这个选择的诱惑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听完罗伊的分析，妮莎不禁皱眉。

她的父亲，土著国王萨鲁斯十三世就是那么干的。

没想到时移世易，竟然要面对其他土著国王这样干了。

“好像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罗伊叹了一声，也是有些无可奈何道。

事后，七塔联盟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比如说，在其他世界以牙还牙。

但这是总体上的平衡，已经不影响这边的战局。

于是，罗伊一边上报七塔联盟，一边命麾下的密探继续打探，试图掌握更多情报。

但就在这时，莫伊拉突然好像有所发现。

“主人，我感应到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要阻止法师的阴谋……

他们在马利格尼塔斯山脉的深处，对地脉做了某些手脚！”

******

“什么，你竟然能够感知到世界意志的声音？”

罗伊听到，吃了一惊。

最后却是由衷的欣喜。

“没错，这是来自天地自然的启示，也是世界意志的眷顾！”

莫伊拉说道。

世界意志和先天神祇的关系，类似于造物主和造物。

所不同的是，这个“造物主”并没有真正的意识与智慧，所以需要以造物来代行。

所谓替天行道，执行世界意志的权能，就是替天行道。

莫伊拉能够直接与其沟通，意味着获得了承认。

在罗伊看来，就仿佛是母猫接受了外来小猫的气味，将其叼进窝里，当做自己的孩子培养了。

从此之后，祂便获得了这个世界的继承权，在身份、地位以及各种权利上面，彻底取代过往的法蒂斯。

各种传奇天命，气运眷顾，也都将由祂享受，甚至掌握分配的权利！

这甚至意味着，莫伊拉打通了将来晋升真神，乃至六级上位神，达到世界级存在的通道。

作为自己手里创造出来的人造魔神，【柱之力量】的体现，这毫无疑问是最为理想的结果。

虽然之前击败法蒂斯，夺取祂的神格和神性时，罗伊就多多少少有过类似“取而代之”的憧憬。

但在这一刻，真的实现了，还是由衷的感到惊喜。

“这种事情就算有把握，也是以千百年为单位进行的呀……

这倒不是说主观意识上的考验和怀疑什么，而是世界意志的运作，原本就需要时间。

根据光辉之主教会的圣殿经验，建立信仰，培养信徒，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是最为便利的做法，但每每都是百年以上，甚至数百上千年……

才能彻底掌控一方世界，得到世界庇护。

就这样，都还没有办法彻底杜绝本能的排斥，无法真身降临，仅仅只是神降术普及！

但现在，竟然在几年间就走完了百倍以上的进程？”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危机……”

塔灵赛琳在一旁听完，突然开口道。

“你说得对，和地狱魔鬼或者深渊恶魔的威胁相比，我这个外来的入侵者，还算是文明的了。

落到那些家伙的手里，世界意志才叫真的惨呀！”

罗伊冷笑一声。

“这说起来，还得感谢霍斯迪姆呀！”

……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11月份。

在法师们开始执行“撤退计划”，各方人员都在为着离开而准备时，诺门世界，大陆中部，马利格尼塔斯山脉深处，几名法师低调行走在茂密的丛林中。

片刻之后，念诵咒语，结界张开。

一个被魔法保护的非常好的隐秘通道浮现。

他们便从伪装成为山壁的洞口走了进去。

那里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如同山体被挖空的巨大通道。

好些魔法植物生长在其中，发光的苔藓带来了不亚于多个「照明术」照映的光芒。

借着这些光芒，他们踏上一条蜿蜒而下的阶梯，朝着下方走去。

又再过了好一阵，一个被地下河流蚀空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了面前。

“这里是……”

队伍中，一名面相比较年轻的法师神色震动，带着几分惊讶看向下方。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如同巨石堆垒的红色法阵。

大量房屋大小的血红石块，被人为的收集起来，构筑成为倒五芒星的图案。

这在神秘学当中象征着魔鬼的长角，是召唤地狱魔鬼和深渊恶魔都可以通用的法阵。

年轻法师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这……这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领队的老法师面色凝重，语气中略带几分幽森道：“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在建造了。

这其实并不是为了战败之时给巫师们捣乱而进行，而是召唤霍斯迪姆阁下的战略伙伴，来自地狱第四层的魔鬼大君，贪婪者之难·玛门罗斯所设置。

那是一个掌控贪婪与欲望的魔鬼，早年还没有成为三级地狱领主的时候，就已经跟霍斯迪姆阁下缔结契约，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了。”

法阵中央，暗红色的符文若隐若现，仿佛还在缓缓流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彻底改造了周围环境，这让在场的法师们感到阵阵不适。

“马利格尼塔斯山脉的地脉能量异常活跃，正好可以掩盖这种规模的魔法波动……”

听着老法师的交代，年轻法师心中只有震惊和仰望。

大人物们也“涉魔”吗？

虽然教科书上一再交代，魔鬼和恶魔是堕落与禁忌的象征，与他们打交道，往往不会有好结果。

但这种事情就像是社会的黑暗面，总是在所难免。

“想不到啊想不到，霍斯迪姆阁下原来也在私底下和魔鬼打交道……”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法阵边缘的一块巨石突然裂开缝隙，蓝白色的传送门凭空而现。

罗伊，阿忒迪雅，普兰婕，梅拉斯等人直接降临了此地。

紧随其后，是命运女神莫伊拉。

祂的脑后神环显现，意志符文流转的神秘光圈，散发着高深莫测的命运神力气息。

祂来到了这里，也相当于世界意志关注到了这里。

这个如同腐烂空腔的所在，立刻就被强大的力量笼罩。

圣光交织，凝结“圣所”，来自地狱的硫磺味道都被压制了下去。

几名法师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旋即认出对方身份，冷汗立刻就在脑门流了出来。

他们齐刷刷的松开手中法杖，高举双手。

“别施法！我投降！”

“我们投降！”

这个「投降术」，施法比罗伊的「闪电束」都还要更快。

“绝对防御”，保住了几人性命。

罗伊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多管。

因为几个小角色无足轻重，反而是阵中，感应到“圣所”的压制，有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积蓄高压，很快就凝聚外层位面的强者意志。

来自地狱第四层的魔鬼大君，贪婪者之难·玛门罗斯……

把目光投过来了。

“是谁，胆敢坏我的好事？”

同一时间，霍斯迪姆的身影浮现，这一次，是「真实幻影」凝聚的投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