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幼帝拉扯着母亲衣角嘟囔着要吃蜜饯之音。
于群臣最前,一身戎装的赵匡胤正在紧紧的盯着这一幕,眼神之中满是挣扎之色,紧紧地盯着那毫无任何威仪的天子。
老臣王溥于此时颤巍巍出列:“太后,契丹主耶律璟亲自督师,北汉主刘钧亦倾国而来。”
“此非寻常寇边,实欲乘我先帝新丧”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的气氛再次微微一变。
大周如今的局势确实很差。
柴荣确实是个十分有能力的皇帝,整个大周在他的励精图治之下,相继屯兵了不少小国,甚至都曾有过一统天下的迹象。
但让人没想到的就是,柴荣的突然暴病,以及崩殂。
乱世之中,怕的便是如此。
尤其是当前的天下,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因此而亡国的前例,这更是让整个大周急转直下。
眼看着整个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差,符太后不得不强作镇定,开口问道:“当务之急,是派何人去迎敌?”
话落,殿内顿时便响起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片刻之后。
丞相范质拱手说道:“臣荐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此”
“不可!”
还未等范质说完,殿前都点检张永德立即反对,“李将军虽善战,然需坐镇淮南防南唐异动,臣以为宣徽南院使昝居润可当此任。”
“昝将军年事已高,如何抵挡契丹铁骑?”
立刻便有人再次反驳道。
此举就如同打开了闸口一般,瞬间便点燃了殿内的争执。
“那莫若遣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
“慕容部卒多为步卒,恐难敌骑兵.”
“.”
一声声的话音不断响起,在绝对压抑的氛围之下,群臣们的嗓门也是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大。
幼帝被这一声声的争吵声吓哭。
眼看着内侍连忙上前抚慰,那始终站在最前方却未曾开口的汉子眉头越皱越深,视线甚至是透过了帘子,看向了那已经方寸大乱的符太后。
又是犹豫了一下后。
这才缓缓向前,拱了拱手说道:“臣,殿前都点检赵匡胤,愿领兵御敌。”
刹那间,满殿寂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仅三十三岁却已军功赫赫的将领身上。
声声的议论声在这一刻再次响起。
而仅仅瞬间。
便立刻有人出生反驳了起来。
朝堂之上便是如此,不仅仅是只有那些个大一统王朝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当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再也没有任何控制力后,便一定会出现不同的争斗,如今的后周同样也是如此。
范质也在紧紧的皱着眉,紧紧的盯着赵匡胤说道:“赵将军自是骁勇,然禁军主力需护卫京畿”
“末将只需精兵三万。”
未等他说完,赵匡胤便再次打断了他,目光如炬,铿锵说道:“契丹虽众,然远程奔袭,粮草不继。”
“北汉兵虽多,却各怀异心。”
“我可先据澶州坚城,以逸待劳,待其粮尽兵疲,一举破之。”
说着,他的语气微微一顿。
看向了一旁的范质,眼神仍是那般锐利,拱了拱手:“若不能破敌,吾愿提头来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次让整个大殿陷入了死寂。
有人点头赞许,有人面露忧色。
众臣之间相互对视。
片刻之后,这才再次响起了各种的声音。
虽然争斗仍旧不断,但或许是真的因为感受到了灭国的威胁,最终的决定仍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臣,领旨!”
随着符皇后正是敲定了此事,赵匡胤的领旨的声音落下。
退朝的钟声亦是在此时悄然响起。
此时,天色已然明亮。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赵匡胤大步走出殿门,丝毫都不顾朝臣们那复杂的神色。
难得的是,范质竟然追了上来,甚至是帮着赵匡胤撑起了伞:“将军且留步。”
赵匡胤驻足转身,诧异的看着范质:“相国还有何吩咐?”
老宰相凝视着他年轻而刚毅的面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江山社稷,就托付给将军了。”
见状,赵匡胤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但看着面前的范质,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径直转身而去。
片片雪不断落下。
望着赵匡胤远去的身影,老宰相独立雪中,久久不动。
“相国,雪大了,回吧。”王溥不知何时来到身旁。
范质喃喃道:“王公可记得十年前,世宗皇帝初登基时,北汉与契丹也曾联兵来犯?”
王溥颔首:“当时亦是危急存亡之秋。”
“那年领兵退敌的,正是太祖皇帝郭威。”范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今日场景,何其相似。”
王溥猛地转头,却在老友眼中看到同样的忧惧。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开封城裹上一层素缟。
皇城之外,赵匡胤的亲兵已牵马等候,他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城。
“将军,是直接去军营吗?”亲兵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赵匡胤沉默了片刻,战马在他胯下不安地踏动,在雪地上留下几个凌乱的蹄印,他最终摇了摇头,声音沉静却清晰:“不。”
“先回府,”他顿了顿,“须与家人道别。”
亲兵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倏然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将军此言,意蕴深长,他听懂了。
赵匡胤并无丝毫遮掩之意。
他的目光掠过巍巍皇城,望向远处在寒风中蜷缩挣扎的百姓,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如铁。
“再传一句话给弟兄们。”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七岁天子,何以君天下?”
他目光扫向激动得难以自持的亲兵,语气沉毅而决绝:“这天下,苦得太久了。”
“昔日太祖皇帝,为安社稷而传位明主;”
“先帝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却壮志未酬”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追随先帝多年,亲见他的宏愿与遗憾。”
“绝不能让这条路,断在这儿!”
“总得有人——”他勒紧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站出来,把这条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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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