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如铁。技术神甫们紧张忙碌,数据念珠飞速拨动,试图追踪并屏蔽这些无孔不入的信号。然而它们的来源被亚空间汹涌的污秽能量巧妙遮蔽,跳跃不定,如附骨之疽,难以彻底清除。每一次短暂的屏蔽成功,往往很快迎来新一轮形式更刁钻的侵入,仿佛是对凡世技术无情的嘲弄。
费鲁斯·马努斯屹立于主战术全息台前,面无表情地注视一条又一条传输而至的信息与影像。她银灰色的眼眸似深冬寒冰,不见丝毫涟漪,仿佛正在审视与己无关的拙劣戏码。四周军官与技术员无不屏息,既因那信息的骇人内容,也因原体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一段特别冗长、充斥对往昔“情谊”的虚伪追忆及对未来“欢愉”的疯狂臆想的信息终于播放完毕,她只是沉默地抬起被“戈尔贡之肤”覆盖的右臂。
那液态金属一阵流动,瞬息硬化、变形——不再是手掌,而化作一柄沉冷锻锤,闪烁着无机质的寒光。
砰!
骇人的巨响在死寂的指挥中心炸开。她一拳砸碎了那台不断播放着亵渎影像与刺耳噪音的通讯终端,碎片与灼热电火四散迸溅,如同一团冰冷怒火的绽放。那令人作呕的声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臭氧与金属碎屑的气味。
“可悲的扭曲残渣。”她的声音随之响起,冰冷得足以冻结空气中的每一颗微粒,满载毫不掩饰的憎恶与彻底的蔑视,“你的存在本身,即是对‘完美’最恶毒的亵渎。只剩这些令人作呕的伎俩了么?你所追逐的‘完美’,早在那场万年之前的背叛中,腐烂成了银河间最丑陋的污点。”
她转向面色苍白的通讯官,命令斩钉截铁,每一个词都如同自锻炉中敲打而出:“记录所有信息特征码,归档并提交技术神甫进行深度分析,尝试逆向追踪其亚空间源头。其余内容,无需上报,不予回应。通告所有指挥官:即刻将灵能防护等级提升至最高标准,所有人员坚守战位,不受此扰。再有类似信号侵入,直接执行净化协议,无需确认。”
尽管外表冷硬如亘古寒铁,那些关于伊斯塔万、关于往昔、关于福根的话语,却无疑像无数细微而冰冷的毒刺,试图钻入她心灵最深的缝隙。那被斩首的剧痛、遭至信兄弟背叛的震怒与绝望,是铭刻于基因与灵魂深处的疤痕,从未真正愈合。但她以无可动摇的意志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用绝对理性的冰墙将其彻底封存。此刻,她是美杜莎的守护者,是钢铁军团的统帅,个体的情感必须让位于职责与整体的存续。她的意志,即是最后一道、亦是最坚不可摧的防线。
然而,福根的低语并未停歇,如同弥漫在背景中的腐化杂音,持续不断,宛若附骨之疽,为这场血肉横飞的物理攻防战增添了一重诡异而险恶的维度。他深知费鲁斯的每一个弱点,也精通如何最能折磨她、撩拨她、诱惑她。这场源于万年前兄弟情谊、如今已堕入极致黑暗与绝对坚持之间的残酷博弈,其实才刚刚开始——其凶险程度,远超眼前硝烟弥漫的战场。
地表之上,钢铁与鲜血的碰撞仍在持续,爆炸的火光与链锯的轰鸣构成战争残酷的交响。灰烬骑士的驰援暂时稳固了动摇的战线,带来了新的战术可能。但帝皇之子的主力依旧庞大如潮,并且,更疯狂、更黑暗、更致力于将整个世界拖入堕落盛宴的攻势,必然仍在阴影之中蓄势待发。心理的战线与现实的战线同时紧绷,考验着美杜莎每一位守护者的神经与灵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