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国,犹如水中游鱼。鱼有其类,烹制之法亦不同。”
高欢、宇文泰心中一沉,缓缓坐了下来。
在座之人,唯有侯景搭着话,道:
“大王如此说,高句丽是何鱼?”
李爽一笑,慨然答道:
“鲫鱼!”
“为何?“
“肉美而鲜,然多刺,若不精心烹制,小心食用,反是扎着自身。”
众人听完,若有所思。侯景听了,又道:
“那吐谷浑呢?”
“青鱼!”
“为何?”
“肉肥而厚,可以大快朵颐,却不如放之西海,养之以遗子孙。”
李爽缓缓而言,可江风吹来,这话中之意,却有着一股睥睨天下之气势。
这时,又有人问道:
“那高昌呢?”
“武昌鱼,虽小而肥美。”
……
说着说着,高欢忍不住,问了一句话:
“大王以为,那梁国为何?”
李爽一笑,说了一句让高欢、宇文泰大为惊讶的话。
“一条不知自己是鱼的鱼。”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这话语之中,代表了太多的意味。
众人看向了李爽,黄昏渐至,阳光照耀下,李爽身后与他一水之隔的南朝,仿佛只剩下了最后的余晖。
李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举手之间,便可挥兵百万,南下江东。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做到这三百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做到的事!
高欢、宇文泰见此,心有不甘,可他们却惊恐的发现,他们内心深处,只是不甘,而不是不信。
李爽却是举着杯,道了一声。
“诸君,今日可痛饮此杯,不醉不归。”
夜幕降临,高欢与宇文泰看着此刻的李爽,心中尽皆叹息了一声。
无言,余事尽在杯中之酒。
……
高欢喝了很多酒,隐隐之中醒来,却发现有些不对,可看见身边的侯景,还是放下了心,呢喃道:
“这是在哪?”
侯景的脸上带着一股笑容,在高欢耳边道:
“马车上!”
听到了侯景的话,高欢以为是要回城,道:
“到了上蔡城叫我!”
高欢说完,侯景却是笑了。
“贺六浑睡糊涂了,我们是去寿阳。”
侯景这话比什么醒酒汤都管用,高欢猛然惊醒,道:
“去寿阳作何?”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以和谈为名,夺城呗!”
“……”
高欢猛然坐了起来,扒开了窗户,只见夜色之中,远处八公山上梁军军营隐隐而现,闪烁着点点灯火。
他们已然过了淮水。
高欢回到了马车中,关上了窗户,压抑着声音,问道:
“你带了多少人?”
“和谈能带多少人,就你我和十几个随从!”
“就这十几个人,就想要夺寿阳城?你知道寿阳城多大么!”
侯景一笑,摆了摆手,道:
“我能不知道么?贺六浑放心,城中还有内应,加起来八百多人。”
“……”
我放心个球,这也不够啊!
高欢稳了稳心神,道:
“咱事先可没说夺城的事!”
“瞧你说的,我要是事先说了,你能来么?”
我现在也不是自己来的啊!
高欢无声的呐喊着,看着此刻的侯景,心中只有四个字。
遇人不淑!
我说大野爽怎么平白无故的请吃饭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