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的谋略,果然不令人失望。
“陛下,听了九娘的话,您可还有忧虑。”武媚娘给李治递了一杯茶。
李治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感叹道:“没有了。”
“九娘帮陛下去除忧虑,功劳不小,陛下该赏赐才是!”武媚娘为九娘请功。
李治看了九娘一眼,见她双眼发亮,一副期待表情,如此耿直坦荡的性子,确实令人易生好感。
“皇后觉得该如何赏赐?”李治问。
武媚娘道:“陛下有所不知,九娘本是库狄一族女子,只因经历坎坷,才给裴都护做了妾,未免委屈,陛下何不下恩旨,给裴都护纳一门继室?”
李治心中一动。
前阵子武媚娘就跟他提过,等吐火罗复国之后,就调裴行俭回京,再帮他选一门亲事。
武媚娘如此看重九娘,看来除了对她的喜爱,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李治想了想,道:“这样吧,等吐火罗战事结束,朕再下旨赐婚,让九娘与裴卿喜结良缘。”
九娘笑靥如,起身叩首道:“妾身多谢陛下,多谢皇后殿下!”
唐平和五娘对视一眼,两人终于明白过来,九娘为何坚持要见皇帝一面。
原来图的就是裴行俭继室这个身份,还想让皇帝亲自做媒。
李治还有公务要处理,解了心头担忧,便离开了立政殿。
九娘本想与五娘、唐平一起告退,武媚娘却让唐平夫妻先离开了,单独将她留下,屏退下人。
等大厅中只剩她和武媚娘时,九娘察觉到氛围不对劲。
抬头一看,武媚娘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凤目之中,尽是威严。
九娘刚才与武皇后打交道时,还觉得这位皇后性子温和,不像传言中那般狠辣果敢。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传言不虚。
过了良久,武媚娘眯着眼道:“九娘,你可知罪?”
九娘心中一惊,扑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妾身有罪,请殿下责罚。”
武媚娘俯视着她:“那你说说,自己犯了何罪?”
九娘道:“妾身刚才把殿下比作妹妹,犯了大不敬之罪。”
武媚娘淡淡道:“吾身为国母,母仪天下,难道还容不下你些许玩笑?你犯的可不是什么大不敬之罪,而是欺君之罪!”
九娘心中一震,脸色变得苍白,欲要开口,话到嘴边,却难以成言。
“不想辩解吗?”
“妾身不敢在殿下面前辩解。”九娘将额头贴在地上。
武媚娘冷然道:“你刚才说那些计划,都是裴行俭告诉你的,你以为这些拙劣谎言,骗的过陛下和吾吗?”
九娘身躯微微颤抖,一言不发。
武媚娘道:“陛下没有拆穿你,是顾念裴行俭在前线有功,才不予追究。然而你这么做,会让陛下对裴行俭心存芥蒂,将来裴行俭很可能因此事,失去圣宠。”
九娘眼眶一热,泪如雨下,将地板叩得咚咚直响。
“九娘有罪,无颜再见将军,请皇后殿下赐死!”
武媚娘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见她额头红肿,显是真心知错了,轻轻道:“你且说说,为何这么做?”
九娘已被武媚娘拿捏住了,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哽咽道:“我曾劝过将军,让他打完吐火罗之后,辞去安西都护之职,请旨返回长安城。”
“你是怕他功高震主,被陛下猜忌?”武媚娘拉着她到榻上坐下。
九娘道:“是。”
武媚娘道:“他不听?”
九娘幽幽道:“将军说不喜朝堂争斗,更喜欢待在安西,守土保国,还想再替陛下开疆扩土。”
武媚娘点点头,道:“所以你自作主张,说裴行俭将军事计划告诉了你,将把柄主动呈给陛下。”
“你认为吐火罗之战后,裴行俭名声大震,会让陛下忌惮。到时候,陛下便可以此事为由头,将裴行俭调回长安。”
九娘点点头。
武媚娘接着道:“你又怕裴行俭因此事怪你,不肯再要你,所以又设法让吾和陛下给你赐婚。”
九娘头更低了,感觉自己一切心思,都瞒不过眼前这位皇后的眼睛。
武媚娘道:“你为保全裴行俭,自作主张,也不顾他想法。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风格,倒与吾年轻时,颇为相似。”
九娘道:“妾身不敢与殿下相比。”
武媚娘话锋一转:“只不过,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敢把陛下和吾也算计进去。”
九娘低声道:“妾身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依靠您和陛下的权威。”
武媚娘扫了他一眼,道:“念在你也是一片深情,为自家郎君考虑,吾这次可以容你一次。可再有下次,吾决不轻饶,记下了吗?”
九娘赶忙跪下叩首:“妾身再也不敢了。”
武媚娘挥了挥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九娘起身后,却不离去,咬着嘴唇,紧紧望着武媚娘。
武媚娘瞧她模样,知她还是在担心裴行俭,微笑道:“你且放心,陛下那边,我自会替你分说,不会让陛下对裴行俭心怀芥蒂。”
九娘大喜,又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告退。
四日之后,安西果然传来捷报,说薛仁贵已打下铁石堡,尽灭守军,大食骑兵已仓皇北逃。
苍狼堡的大食军也全部撤走,狼兵退回都城,大食人似乎已放弃了吐火罗地区。
李治当即传旨,让内领卫护送西西斯、卑路斯、雪娘等人前往吐火罗。
只等薛裴二人打下吐火罗都城后,便扶持西西斯入主都城,成为吐火罗新的国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