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位年轻的新锐军将,身着崭新玄甲,腰挎长刀,独自立于一头玄龟侧前方。
那逍遥境大妖残留的滔天妖气虽被镇海柱压制大半,却依旧如无形的寒潮与威压阵阵袭来。
年轻军将胸中气血被激发得沸腾如熔炉,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双目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玄龟紧闭的巨目,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出鞘,斩妖除魔,以自身热血检验这传说中的“镇海”威能。
那无形中碰撞的气血战意与森冷妖气,在周遭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静默地带,无声诉说着此间巨物的不凡与年轻一代的锐气。
“这般镇国重器,合该置于皇城大阵核心!”工部一位年轻官员忍不住低呼,“有玄龟妖气与镇海柱共鸣,京畿防御可固若金汤!”
“荒谬!天子脚下何须镇妖?”另一名文官当即驳斥,“北疆妖族年年叩关,此物当送往边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礼部一位清瘦的中年儒官捻须冷笑,声音尖利而清晰,“此物妖气未散,煞气冲天!送入北疆或深宫研习,恐反引妖邪觊觎,酿成祸端!”
“袁御史虽直言获咎,但其‘妖气遮天、恐污龙脉’之虑,非虚言也!”
“依我看,当由礼部主持,遴选天德纯阳之地深埋封存,辅以圣人经义常年化解戾气,待数十年后方可考量其用。强行催谷,必受天谴!”
虽然皇帝安排了工部和户部处置玄龟与青铜柱,但工部与户部在朝堂上一向声音不大。
便如此时,一位礼部员外郎,就能挥斥方遒。
不过礼部官员话语才落,周围顿时一片声音响起。
“埋起来?!暴殄天物!”
“你懂什么?镇海柱,不用来镇海,难道摆在你们工部当瓶?”
“此柱乃青阳侯血战所得,其价值岂是尔等腐儒以经义能度之?”
“血战?哼,焉知不是耗尽了国库?后续维护所需几何?这笔账算过没有?”
台下,争执已然白热化。
“胡言乱语!”
一位身着甲胄、面色赤红如同铜铸的军中大佬猛地一拍扶手,声若洪钟,震得高台似乎都晃了一下。
“此等蕴含无上镇妖伟力的神物,唯有置于北疆巨城之首,镇龙脉、慑群妖、锁国门,方不负其名‘镇海’二字!岂容尔等私利玷污?”
“此柱布于北境大阵枢纽,可添防御之固!”
话音未落,工部一位鬓发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大匠已经霍然起身。
他指着柱身上那些深奥繁复、闪烁着微光的灵纹和新补的工部火漆印记,激动得胡须直颤:“赵老将军此言差矣!”
“北境稳固固然重要,但此柱乃上古神工造化,其灵纹结构、材料融合之法乃至封妖符文,皆蕴藏着我大秦炼器一道跃升之机!”
“你看柱底那新鲜修补的痕迹,所用‘首山铜’熔铸手法,乃我工部秘传!”
“此物应交由炼器堂天工阁详研,待破解复刻之道,布设于帝国海岸线乃至所有关键要塞,何止三成增益?”
“此乃惠泽万代之功!”
他口中的天工阁,乃是工部尚书亲领,其中工匠至少也是锻器大师身份。
争吵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高台上官员们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唾沫星子几乎要在半空碰撞出火。
玄龟似乎也被这喧嚣惊动,发出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闷吼,让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高台边缘,几位衣着华贵、气息精明的商贾巨头坐立不安。
听着台下的争执,他们的眼神却更加炽热。
“王老,您怎么看?那柱子上沾染的妖血可是玄穹妖尊级别的,听炼丹的周供奉说,一滴便足以炼制三炉‘龙虎破障丹’,价值连城啊!若能分得一些…”
一位盐业巨富搓着手,压低声音对身边老者道。
“妖血?关键在柱体本身!”旁边专营矿材的富商急切地插话,眼神贪婪地描摹着柱身,“首山铜、北海玄冰铁,还有那些闻所未闻的奇异陨铁!”
“若能研究出配方比例,仿出三五成,那打造出的神兵、宝甲…”
“此言差矣,差矣!”第三位经营海航和海图的商人连连摇头,“依我之见,真正的价值在‘名’!玄龟驮柱入皇城,万众瞩目!”
“若能借此名义,打通新的东海航路商埠,瑜远商行再发一份‘东海特许免税令’,这才是泼天富贵!”
“说的不错,可这路,绕得过那位吗?”有人用折扇隐晦地指了指玉若郡主的方向。
几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地同时转向玉若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