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以为,新年改元称帝,正是时候。”
“大王已威服四海,天下一统,如今为勘定细则,这【大秦典则】已拖延许久……又何苦再等上半年呢?”
泰山封禪当於三四月出行,待行程结束再回咸阳,儼然又到 6月了。
如此秦国盛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姬衡仍未定心意,此刻又转而问道:“相国有何话要说?”
王復老神在在。
他不知道大王瞩意什么时辰,但却知道,倘若对方早已决定,压根不必问他们的意见。
如今既然不说封禪后,御史大夫发言,他又未曾第一时间定下。
那——
“臣以为,当在封禪之时,敬告天地祖宗,再颁行与黎民百姓。”
“哦?”姬衡眉头挑起。
王雪元静坐在席案上,此刻看著前方那诡计多端的老登,不由又在心中冷哼一声。
把他做探路石,做的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王復仍旧一派【以大王马首是瞻】的隨和性格,此刻微笑道:“大王后宫空置多年,如今既册封了王后,且老臣听闻王后於国也有诸多安排。”
“既如此,又何妨急於这一时半刻?不若携王后泰山封禪之后,再配合王后诸多仁善之举,將这【大秦典则】推行天下,如此水到渠成,方为大王的威德。”
“於泰山之上称帝改制,岂不威哉?”
王雪元眉心一跳。
就连周巨也在心中暗中嘀咕:相国不愧是时时刻刻与他爭功的角色。
如今三言两语,恰恰说在了大王的心坎上。
毕竟,於泰山之巔,听人山呼万岁,敬告上天,当称皇帝……谁又能摆脱这份荣耀与诱惑?
以大王的性格,是决计不能的。
果然,姬衡只略做犹豫,便顺势说道:“既如此,便依相国所言。”
宫中有了王后,新年又有诸般事项烦乱,既如此,称帝之事拖延一二,也正合天时。
不过,这时机虽选的有他的小心思在,叫秦时来听,却也觉得恰到好处。
只因如今匆忙,楚夫人编排的为大王歌功颂德的剧目还未过审。
自己让巴夫人与乌商推行的惠民政策,如今也还未见有名声流传。
再来,有诸般新奇事物种种堆叠,若要造势,就要造个大的。
新年时,她是有其他惊喜献给姬衡的。
比如——
“回稟王后,中庶子辛求见。”
秦时顿住了笔。
辛已忙碌诸多时日,哪怕甘泉宫迁宫,他都未曾有余暇露面——
以他周到的性格,除非是確实到了关键时刻,否则绝不会如此。
如今特意来报,秦时振奋起来。
“宣!”
而辛匆忙上殿,肉眼可见的,他此前从铁官工坊被带到兰池时养出的些微血肉,如今又已消薄下去,整个人明显瘦了许多。
但人虽然瘦,整个人神采却格外奕奕,连带著声音都激昂起来:
“臣请王后,於甘泉宫演武场一见。”
没错,甘泉宫內部也是有演武场的,只不如章台宫附近的大。
但秦时想起他经手的项目,此刻已然有了猜测。
她站了起来,此刻看向阶下自信昂扬的辛,也微笑点头:“允了。”
辛笑了起来,紧绷的身躯骤然松垮。
……
而在甘泉宫演武场,早已候在此时的太僕寺工宫与丹朴侍立在一旁,一边轻轻抚摸著骏马的鬃毛,一边又压抑不住的心臟狂跳。
王后要来了,待会儿王后要亲自看他们的成果,若是合格,显然还要再献给大王……
大家深深呼吸,或许是紧张氛围感染,连带著马儿都不適应的踏了踏蹄子。
丹朴心头一紧,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团葛布来小心打开,露出里头鵪鶉蛋大小的一团散碎红。
这可是他在宫中多方给宫女姐姐们帮忙,才得到的小小馈赠。
於他而言,已然格外珍贵了。
以至於如今都只敢用舌头略尝了尝,这其中甜美,就已足够他梦里回味好几次。
但在如今,他虽十分不舍,可在一咬牙之后,仍是细细拈了一撮来放置掌心,然后餵给马儿。
那微末的甜美味道与马儿来说,也显然也十分喜欢。对方打了个响鼻,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前方有人通传,王后的身影渐渐接近。
丹朴深吸一口气,此前中庶子大人交代的种种事项都一一浮现在心头。
他知道,假如上次被王后关注,从道宫提拔至长史大人身边是他的第一次机缘。
跟隨辛大人,是他的第二次机缘。
如今,就是至关重要的露脸时刻了。
而秦时看著演武场中的骏马,目光在它的韁绳、马鞍和两侧的马鐙上停住一瞬,再向下移动,看到了马蹄上的金属。
她微笑起来,虽还未看到成果,却已经知道辛的辛苦了。
毕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內一一试验改造,连带著鞍韉都重新调整改进过……
大秦骑兵,此將不再局限於轻骑兵了!
辛的掌心也渗出了涔涔冷汗。
可此时,他的头脑却格外安静。
他伸出手去,指挥著演武场上的动作。
丹朴脑子一片空白。
看到他抬起的手势,此刻拋却杂念,深深吸气,而后小心扶著鞍韉,又生疏的踩踏上马鐙——
这绝不是一个善骑术的人的行为,甚至略显笨拙,一点也没有装备骏马后飞扬的神采。
而他在太僕寺跟隨辛大人多日,都未曾亲自学习骑马,为的,就是让王后见证这一刻——
见证新兵,如何快速在马上適应!
这其中不乏搏命的可能,但於他而言,却是向上走的必经之路。
他今日以自己的身躯,要让王后看到——
他们,未负王后所託!
来了来了!哎呀居然过 50万字了!好了不起啊!
在农耕时期,女子一个人种地的苦,真的很难想像……
婚姻制度持续几千年,是真的有道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