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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热得陈皮脑袋直滴汗。
他刚要上台阶,府门外的石狮后便忽然跳出来两道身影,为首的是个穿着一身紫衣的小娘子,头上粉紫色的流苏伴着微风飘荡,她未戴面纱,额上的胎记在阳光下竟也泛着淡淡光泽。
陈皮一愣,瞧见她后,立马叫道:“李娘子!顾公子!”
顾隽有些为难地冲他点了点头。
陈皮将目光落回李秀色脸上,宛若见了救星,急急忙忙道:“李娘子!你可算来了,主子找你找了好久呢!他这两月老是做梦,老说梦见了一个劳什子紫瓜,又说这个紫瓜听起来是个小娘子,非要把这个人揪出来,问问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法术还是下了什么蛊。”
“我早告诉他了,这小娘子定是李家三娘子,主子还说不信,什么三娘子,听都没听过。隔了两天又来问我,我说人家病了,昏睡着呢,劝主子去看望你,还没说完就被主子踹了一脚,说我是不是觉得他很闲……”
这小厮越说越委屈,险些要“呜呜”哭出来。
李秀色听得一愣一愣:“啊?”
她扭头看顾隽,顾隽汗颜地对她点点头:“……就是这样。”
李秀色依旧:“啊?”
她突然觉得头脑有些疼,抬手打断了面前“嗷嗷”的哭声:“等等等一下,我现在有点乱,听都没听过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如你先让我去见一下你主子……”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叮当”的清脆声响,叫她心头顿时一跳。
李秀色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僵硬,心在空了一瞬后,骤然又跳得飞快。
她紧张,害怕,却又带着期待地转过头去。
阳光下是一匹装扮得精贵又略显招摇的银毛骏马,行步声“啪嗒、啪嗒”。马上稳稳坐了个身影,在光色中由远及近。
他穿了一身绣了大片桃花与祥云的桃色镶银丝锦袍,脑后用玉环扣起高高扎起马尾,铜钱铃铛系成的小辫随着马儿的颠簸跳跃至身前,发出一路银铃声响。扎起的腰间挂了柄系了铜钱做坠的长剑,除此以外,剑柄上还挂了个略显逊色和李秀色自认为只有稍微丑陋的紫色穗子。
李秀色盯着这一如既往的骚包,瞧见来人逐渐清晰的眉眼,有些怔忪。
她有一点想哭,但还是忍住。
真好。
是十八岁的颜元今,他还好好活着,真好。
“主子!”陈皮率先嗷一嗓子,狗腿地迎上去:“您可回来了!您瞧瞧谁来了,是顾公子和李娘子!”
广陵王世子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李秀色此刻就站在马下。
恋人相见,还经历过生离死别,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别胜新婚?应该立马相拥,抱头哭泣。
小娘子就这么仰头看着骏马行到自己面前,包着泪,正要说话,下一瞬,那小桃花为难地瞥了自己一记,却只能随着主子毅然经过,脚步未停,马上的人更是压根没朝这边看来一眼。
李秀色:“……”
顾隽在后方尴尬地擦了擦汗。
李秀色足足愣了片刻,她有些没搞懂为什么。愣了片刻,猛然一个滑步向前,伸出双手,挡在了骏马面前。
马儿这才停下步子,马上的人似乎也顿了下,随后才稍稍低头,目光落至下方小娘子的面上。
小娘子眼睛有些红,这样热烈的眼神,让他眉头一皱。
他视线在那胎记上停了停,漂亮的眉又是轻轻一蹙,半晌,终于开口道:“有事?”
李秀色:?
何其趾高气昂的态度,台词和她初次拦马时说的都是一样。
见这个穿得跟个紫瓜一样的娘子并没说话,只是仍旧瞪圆了一双眼睛,广陵王世子大抵是没太多耐心,兀自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是没事。”
又瞥了陈皮一眼:“叫人起开。”
陈皮:“……”
其实广陵王世子自认自己说话还算客气,许是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没让小桃花直接将人踹开。李秀色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是控制了一下才让自己没白眼一番晕过去,说道:“……你不认得我了?”
广陵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