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瑶不想要他的衣裳,可她实在太冷了,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衣袍之上有一种能让人心静的檀香。
季明瑶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当成助他藏在马车中的报酬,她不想还了。
“今日卫大哥其实并非只是同我偶遇吧?而是为了躲避沈都督的搜查,对吗?”
六年前,卫初为了躲避仇家追杀,重伤昏迷在季家的门前,是兄长捡回了奄奄一息的卫初,他在季府将养了一个月才痊愈。
之后季明瑶便再也没见过他,只是曾经听兄长提及,“我当初便觉得卫兄弟绝非池中之物,如今他果然出息了,听说卫兄弟在东宫当差,在太子跟前很得脸。”
话说那位太子殿下也颇为神秘,因其母妃丽嫔获罪,他一直在白马寺中养病修行。
不久前,皇后怜惜他处境可怜,便将他接回皇宫养在膝下,他得到了沈家和皇后的支持,册封为储君。
太子不久将大婚,迎娶沈家嫡女沈淑宜。
但季泽川也只是随口感叹几句,由衷地为卫初感到高兴,但并未想过去巴结讨好卫初,以此攀上东宫。
季泽川当卫初是好的兄弟,为他的际遇感到高兴,至于他的仇家到底是谁,卫初不说他也不问。
季明瑶猜想方才卫初突然出现,装作偶遇,应是为了躲避那个什么沈都督的搜捕,故作试探。
裴若初并未否认,季明瑶心想还真是被自己猜对了。
“我不想知道卫大哥的秘密,卫大哥既已脱困,那便在此下车吧!”
裴若初唇角抽了抽。
马车停在了偏僻无人的巷道,这三更半夜的找匹马都难。
六年未见,这季三娘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般厉害,心若铁石。
裴若初想再说些什么,季明瑶却道:“卫大哥,好走,不送。”
裴若初叹了口气,此处离东宫隔了大半个京城,走到天亮应该能到吧?
但季明瑶无情,他不能不义,没了御寒的衣衫,脸上的笑被冷风吹得有些僵。
“长痛不如短痛,陆文瑾不是良人,现在发现了真相总比糊里糊涂嫁过去要强。”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印,“这是太子殿下的赏赐,若要帮忙可拿着它去东宫找我。”
毕竟季明瑶兄妹都对他有恩。
他了解陆文瑾的为人,深知这门亲事恐怕没那么好退。
至少在遇到危险时,这枚金印能保她平安,权当还了当初兄妹两人对他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季明瑶放下帘子,吩咐福叔驾车。“我只是希望和卫大哥不要再见面了。”
裴若初还没来得及招手求得季明瑶心软再送他一程,马车便已扬长而去,扬起大片飞雪。
他望着消失在雪夜中的马车,叹道:“她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厉害,小小年纪就敢拿孤当下人使唤,如今更是丝毫不留情面,不高兴便将孤赶下马车。她在外人面前装巧卖乖,看上去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羊羔,但孤知道她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善于伪装,狡诈多智。”
“看来这些年她并未被季家蹉跎磨去了棱角,只是将真实的性子藏起来了。”
不过任谁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不会高兴吧。
见裴若初提起季明瑶时,眸中含笑,是那种不带任何伪装、发自内心的笑,慕风感到惊讶,便试探般地问道:
“属下方才见陆世子满脸怒气,气冲冲地走了,说不定陆世子一怒之下会去退亲。”
太子和季三娘子的相貌十分登对,都是那种鹤立鸡群,百里挑一的相貌。
季三娘子不是那种娇小类型的美人,她身量高挑,体态婀娜。
慕风心想若是季三娘子和太子在一处,应该比和陆文瑾更相配。
季三娘子应该能到太子殿下喉结的位置,慕风已经开始脑补两人相拥的情景。
裴若初自然不知道慕风的心思。
待季明瑶的马车走远了,裴若初才察觉她的银簪还在自己的手上。
对慕风伸手:“带帕子了吗?”
慕风递过帕子,不禁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殿下难道对季姑娘……”
裴若初仔细地擦拭簪子上的血迹,直到那簪子洁净如初,将那发簪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绝无可能。”
“慕风,你跟在孤身边多年,你知道孤想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这条路注定了孤只能盯着那个目标,绝不会浪费感情在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裴如初像是担心慕风误会,又或是试图提醒自己。
“当初他们兄妹对孤有恩,陆文瑾不是良配,孤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还当年的恩情,你不要多想。”
慕风恭敬道:“是。”
“长公主虽低调,也并非不是暗藏野心,而陆文瑾傲娇不可一世,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派人暗中盯着长公主府,还有陆文瑾养的那个外室,有消息即刻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