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别说了!”黎雾赶紧嚷了一嗓,听不下去,“……我可没听到这些。”
薄屿双手抄在口袋,手腕搭着外套,慢条斯理凑近,继续:“还说你看起来特别好泡,别人一说喜欢你,你就跟人跑。”
“……我跟谁跑啊我。”
“你问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挑高的安全通道上方,一扇弧形窗。
连阴天这不甚明朗的光线,似乎都在偏爱他,那一丛丛扫在他眼底的绒光懒洋洋的,不似在笑也像是了。
……好看得实在让人痛恨。
无理取闹。
黎雾扭头躲开他,懒得搭理,“我哪有和别人跑……你实在要说的话,当初难道不是你勾引我,我最多算是跟你跑了吗?”
过了这么久,她想起他俩怎么搞在一起的事,觉得也没什么难堪的了。
“——薄屿呢,楼上去了?”
“诶,刚还在呢。”
还是那几人,好像窸窸窣窣出来找他了。
“我还说跟他说一下篮球联赛的事来着,输给建大我真不甘心,他那个左手灌篮帅是帅的,还十有九中!但不能老那么搞。”
“对啊我也想说,大家都习惯右侧防守来着……”
“我上去找他——”
黎雾怀里抱着重甸甸的电脑,就要转身走,一脚险些没踏稳在楼梯上:“!!!!”
手乱七八糟一挥,薄屿立即一把稳稳牵住了她。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总觉得他的那力道不大对劲。
低下头,看到他右手小指的尾戒。
她都抱紧了他手臂,又手忙脚乱去护自己的那电脑,七歪八歪,脑袋栽他怀里。
心噗噗狂跳。
又听楼下那几人说。
“……算了算了,发个微信吧,咱们队可不能没他,我哄哄吧?”
“我也觉得别上去了哈哈,当面说这个,显得怎么似的?没薄屿前阵子那几个左手灌篮,咱们连和建大交手的机会都没。”
他们就没上来。
那阵儿人声消失,黎雾正要开口,怀里丢来了他的那件夹克外套,几个“burberry”的字母几乎要砸在她的脸上。
“坐那儿垫垫吧,”薄屿说,“你那身上就没热乎过。”
“……”黎雾愣了一愣,眉头横起,一句“我是死人吗”还没从唇边溢出。
薄屿又下巴扬着,点了点楼梯的正下方,“没准儿他们等会儿又上来找你——不是不想我影响你跟人谈恋爱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
“也还好没给你电脑摔坏,”他又是轻缓地笑,松了口气似的,“不然我都怕给你个借口再来泡我了。”
“……我找什么借口,”黎雾昂起脖子,“喂,昨天好端端给我扔东西的是谁啊——还把两支药膏装在一个盒子里?不是薄屿,我觉得你这人有时候就特别可笑,你特别阴晴不定你知不知道啊?啊?”
难怪人家都说土木的男生闷骚。
“你少说这些,我装在一个盒子里是为了方便,你难道不觉得,一次性扔两个出去有点太丑了吗?”薄屿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帅。”
“……?”
你这臭屁是与生俱来的?
“——再说了,”他看着她,“我干出来的,我能不管你?”
“……”
黎雾彻底没话说了。
最后,她对他微微笑了下,也不跟他客气了。
大大方方地,把他的那件看起来就挺金贵的外套在楼梯上铺平、整理好。
然后一屁股坐下,再度端起电脑,做起了自己的事:“那我垫垫哦,我今天肚子还疼呢,你放心,我弄干净了就还给你。”
她也觉得坐这儿凉飕飕的。
“你怎么弄干净?”
“洗洗不就完了……”
“也行,”薄屿于是推门出去,最后不忘恶作剧希望对她笑着,“给我洗坏你就完了,黎雾。”
——黎雾。
这两个字音从他的嘴里出来。
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都变陌生了。
他很少叫她名字。
黎雾的爸妈文化水平都不算太高,早几年微信才兴起那会儿,妈妈换了智能手机,不怎么会用汉语拼音,开始的时候用那一些五五六六的功能也很费劲。
所以她的微信昵称一直是“小雾”。
不用任何备注,就是小雾。他们那阵子实习一起打游戏,他也直接这么叫她。
门关上,楼梯间空旷又安静。
于是,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两个月前,那种毫无交集的状态。
也行。
就在这里结束吧。
黎雾不多想了,把论文最后漂漂亮亮地改完了,紧张兮兮地去了教室。只有王教授那张和蔼笑脸,不见别人了。
“——小黎,快来快来,”王教授也一如既往对她笑呵呵招手,“路上真赶啊,就怕你们多等。”
时隔一个多月,面对王教授,黎雾有点紧张,不知该怎么开口。王教授看到她脸上的迷茫,主动解释:“哦,薄屿啊,他刚走——说是打球去啦。”